吳嵩雙眼微醺:“因為鬼獄領兵作戰的人是程錦衣,程錦衣不足為懼,謝容景才是咱們大雍的禍患。如果鬼獄讓謝容景上了前線,到時候咱們大雍才是真正大禍臨頭。”
“原來如此!”小廝恍然大悟,故意咬牙切齒,“大人,謝容景留著也是禍患,不如咱們栽贓陷害,就說他其實是大雍派到鬼獄的奸細?”
“好主意……”
門外傳來細微風聲,像是有人急急離去。
吳嵩放下手,盯著槅扇,薄唇笑意更盛。
沒過多久,有人在外麵叩了叩門。
小廝打開門,妃雲誌立在門檻外,笑容真心誠意,“本官特意來拜訪吳大人。”
得了吳嵩的允準,小廝客客氣氣地人請進來,恭敬地端來茶水,又體貼地為二人掩上屋門。
妃雲誌蹺起二郎腿,拿茶蓋輕撫茶沫,笑容浮誇,“都說鬼獄殘酷野蠻,其實中原也好不到哪裏去。”
吳嵩:“哦?”
妃雲誌掃視過他的腹下,話有深意,“宮刑這種規矩,難道還不算殘酷嗎?可惜了吳大人曠世奇才。”
吳嵩低笑兩聲,“幼時家貧才被賣進皇宮,怨不得規矩。若論規矩,鬼獄作為北疆的監獄,本應服從中原諸國,如今還不是自成一國了?”
“規矩是人定下的,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妃雲誌放下茶盞起身,“比如鬼獄的君王,可以是陸執,也可以是其他人。隻是陸家紮根鬼獄太久,尋常家族想要將他們連根拔起,無異於蚍蜉撼樹。但世殊時異,如今妃家權傾朝野,未必沒有和陸家抗衡之力。如果他蕭廷琛願意助我妃雲誌一臂之力,等我當上鬼獄的君王,我願意停止進軍中原,並連年上貢。”
鬼獄的人崇尚武力,玩不轉中原那套勾心鬥角,因此妃雲誌毫不避諱地把來意說了出來。
吳嵩慢悠悠吃了口茶,“妃公子好大的誌氣。”
“這是一筆很合算的買賣,但凡蕭廷琛有點腦子,都知道如何抉擇。”
吳嵩笑笑,沒有說話。
妃雲誌很不了解他們家皇帝呢。
蕭廷琛要的,哪裏是鬼獄俯首稱臣連年上貢,他要的是鬼獄這塊廣袤疆土!
他麵上一派高深莫測,“如果我們皇上拒絕呢?”
妃雲誌笑意更盛,“剛剛我的暗衛在吳大人門口聽得分明,你們懼怕與謝容景作戰……如果貴國皇帝不肯幫我,那麼恐怕就要在戰場上見到謝容景了。本公子權傾朝野,調撥區區將領,算不得什麼。”
吳嵩細細品著齒間的茶香。
指關節緩緩叩擊桌案,似是在考慮這樁買賣的可行性。
深思熟慮了很久,他終於抬眸,“我來鬼獄,是代表大雍慶賀君王立後,沒有與妃公子交易的權力。所以這件買賣,恐怕做不得數。”
妃雲誌臉色難看。
他死死盯著吳嵩,“吳大人,鬼獄之中想幫助妃家的權貴不在少數,鬼獄四絕,我們妃家獨占三絕,即使沒有蕭廷琛,本公子也能當上君王。如果現在得罪本公子,你們可要想清楚後果……”
吳嵩滿臉愧意地起身,鄭重地朝妃雲誌作揖行禮,“在下實在沒有當家做主的權力,抱歉。”
妃雲誌臉色瞬間猙獰,惡狠狠盯了他一眼,“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甩袖離去。
他走後,吳嵩斂去那份愧疚,含笑撩袍落座。
小廝笑眯眯過來添茶,“恭喜大人旗開得勝!”
吳嵩淡漠地吃了口熱茶。
他承認鬼獄的軍隊很強悍,那是一批地痞流氓亡命之徒組成的軍隊,他們不懼死亡沒有牽掛,自然在戰場上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