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倆語調淡漠,一副實事求是的姿態。
妃扇香已然無法承受,不停搖著頭,望著陸執的目光複雜而陌生。
陸執將計就計地親近她,隻是為了妃家的權勢吧?
她哭著往後退,一名身材魁梧的執金吾侍衛從背後扶住她的肩膀,鋒利的長刀悄然架上她的脖頸。
她肌膚細白,血珠湧出,格外醒目驚心。
淚水奪眶,她聲音淒厲:“君王就不怕妃家報複,就不怕鬼獄重樓的報複嗎?!”
陸執依舊是漫不經心的姿態。
指尖勾勒出鏤花玉如意的花紋,他微微歪了歪頭,嫣紅薄唇勾起譏諷弧度,“妃家淩駕於王權之上,已經夠久了。更何況朕之所以忌憚妃家,不過是因為程錦衣手中的兵權。如今程錦衣死了,唇亡齒寒的道理,皇後應當明白。至於鬼獄重樓,想對付他們的並不僅僅隻有朕,朕無所畏懼。”
妃扇香絕美的麵龐上流露出濃濃的恨意和絕望。
她的目光終於從陸執的臉上移開,望向他的背後。
琉璃窗大開著,宮燈照耀出朦朧溫暖的光團,落雪不見邊際,除夕的寒夜總是極美的。
淚珠順著尖俏白嫩的下頜滾落。
半晌,她忽然嗤笑。
“是我錯了……”她輕聲,“癡心錯付,終究是我錯了。”
她從侍衛手中奪過長刀,決然地抹過脖頸。
那抹溫軟豔美的身影無力跌落在血泊中,琳琅珠釵碎了滿地。
她到死仍舊注視著窗外,落雪簌簌,更遠的地方宮燈漸漸朦朧模糊,黢黑的夜色籠罩著王宮,她忽然很想再去看看那年的上京城郊外,再走一遭那座動心動情的山洞。
這一次,她定然不會認錯人……
淚水淌落進血泊裏。
香消玉殞,也不過一瞬之間。
長生遲疑地望向自家主子,“君王,咱們如何向妃家交代?”
陸執神色平靜,“派執金吾連夜包圍妃府,一個活口都不準留。”
“是!”長生正要去辦,想了想又道,“那鬼獄重樓……君王,咱們鬼獄的頂尖高手,可都出自那個地方。如果重樓的師尊得知咱們弄死了他的兩個徒弟,定然要找咱們算賬的。”
陸執不在意地彎起唇瓣,“無妨。”
……
蘇酒從藥廬出來,隱約聽見遠處傳來侍衛們的軍靴聲。
“宮裏出事了?”她好奇詢問身邊的小宮女。
小宮女笑道:“娘娘多慮了,除夕夜是團圓的日子,宮裏歡喜著呢,能出什麼事?您在藥廬忙活了整日,禦膳房早已送來年夜飯,您趕緊過去墊墊肚子?”
蘇酒微微頷首。
回到九龍殿,卻見陸執端坐在圓桌旁,一派乖巧模樣。
她施施然落座,挽袖斟酒,“除夕之夜,你不去陪皇後,怎麼跑到我這裏來了?”
陸執接過她遞來的美酒,嗅了嗅酒香,笑容裏帶著些頑劣和不滿,“姐姐每次與我說話時,能不能別總用哄小孩兒的語調?聽著怪煩的。”
“你在我眼裏,本就是小孩子。”蘇酒挑眉。
陸執握著酒盞的手緊了緊,不想在除夕夜與她鬧,於是按捺下心中不快,淡淡道:“姐姐的藥可弄出來了?”
蘇酒給他夾了個炸春卷,“先吃飯,吃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