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古刀筆直插入泥土。
蕭廷琛扶住骨折的右臂迅速後退,麵如金紙,因為劇痛而渾身冒冷汗。
明了僧人笑容慈藹,“聽聞大雍皇帝最是勇武,怎麼竟也幹起了偷襲的勾當?”
蕭廷琛揚唇一笑,語氣譏諷:“隻要能贏,偷襲算什麼?您不也仗著自己年紀大,欺淩我這晚輩嗎?”
明了挑了挑白眉,似是沒料到這廝痛入骨髓,竟然還能談笑風生巧舌如簧。
蕭廷琛漫不經心地繼續道:“朕雖然遠在中原,卻也聽說過重樓老祖的威名。今夜一戰,您果然名不虛傳。在朕心裏,世上隻有師父一人能與您比肩。如果要評選出天下第一,那麼隻能從您和師父之中選。隻是朕很好奇,到底是您武功蓋世,還是師父棋高一著呢?要不,您去天嵐山找我師父論一論功夫?今夜權隻當晚輩胡鬧,懷瑾在此向您賠罪。被毀的塔樓,懷瑾會出資重建,您徒兒的醫藥費,懷瑾也願意承擔。”
他展袖作揖,姿態光風霽月。
明了抽了抽嘴角。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雍皇帝?
打不過,就幹脆禍水東引,叫他去禍害他師父?
還有那拍馬屁的功夫,簡直了!
不過,他如此能屈能伸,心境實在超越常人,可見從金陵城區區庶子,一路過關斬將成就帝王之尊,甚至接連吞並諸國,不是沒有道理的。
作為後生晚輩,他確實出類拔萃,值得他刮目相看。
可是對於鬼獄而言,這樣的男人作為敵人,卻太可怕了。
斬草,必須除根!
明了揚了揚金色拂塵,微笑,“江山代有人才出,今夜,貧僧算是領教了。”
他笑得慈眉善目,可蕭廷琛始終保持戒心。
餘光緊緊盯著老僧人,在他話音落地的刹那,他敏銳地注意到這老貨動了殺意,磅礴的真氣朝那柄金色拂塵上灌輸,不過刹那,鋪天蓋地的凜冽金芒驟然朝他襲來!
“墓!”
蕭廷琛厲聲。
刹那之間,四麵八方湧出無數天樞暗衛,他們猶如黑夜裏的流星,長劍折射著寒芒,宛如編織出一張刀光劍影的羅網,驟然朝重樓老祖彙聚。
趁著他們拖延時間的功夫,蕭廷琛倏然回到墓身邊,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戰局,“包紮。”
墓微微怔住。
她望了眼蕭廷琛骨折嚴重的右臂,蹙了蹙眉,卻還是一聲不吭地拿了根木棍,迅速替他包紮固定傷口。
她看見自家主子像是感覺不到疼痛,哪怕右臂活動範圍有限,也仍舊重新提起雙刀,義無反顧地加入了戰局。
“你看他的眼神,並不像是在看情郎……”
一道虛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墓垂眸望去。
她此時坐在寶塔第二層的簷角,樓下地麵,寧小樓躺在血泊之中,眯著狹眸對她笑。
汙血染紅了他玉色的錦袍,他目光複雜而陰柔,墓讀不懂。
她冷笑,“與你何幹?”
“舊愛遇到新歡,當然要仔細比較……”寧小樓支撐著艱難坐起,“說句真心話,你的功夫進步很大。以你的天資來說,這十三年需要用盡全力,才能擁有這般出色的功夫。阿拾,為了回鬼獄殺我,你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