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穹上還掛著一彎素白的上弦月,並幾粒零落的星辰。
蘇酒在帳中睡得酣甜,卻覺有熱乎乎的氣息噴在自己臉上。
她噘了噘嘴,不高興地睜開朦朧睡眼,便正對上蕭廷琛的桃花眼。
她猛然坐起,下意識地抱緊棉被,“你,你到我床上作甚?!”
蕭廷琛手持燈盞,照亮了這一方帳中地。
蘇酒盯著他,但見他身著青色寬袍,袍子的右衽與寬大袖口上,還有巴掌寬的霜白繡竹葉紋裹邊。
腰間係著條三指寬的本黑色腰帶,勾勒得身形纖瘦而挺拔。
頭上戴了頂玄色紗羅烏角巾,越發他襯得麵如冠玉,清雅秀致。
他笑吟吟地站起身,“我見妹妹總不起來,所以特意對著妹妹的臉兒吹氣。瞧瞧,這不就醒了?”
他話向來沒有道理,蘇酒懶得同他囉嗦,揉了揉臉蛋,悶悶道:“東西我都收拾好了,你叫穀雨和驚蟄兩位大哥,把木箱抬到馬車上就好。”
罷,又要倒頭繼續睡。
蕭廷琛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不由分地拿濕帕給她洗臉。
蘇酒氣惱得很,連連伸手抗拒:“哥哥,你做什麼啊?!”
蕭廷琛見懷中的人兒不老實,修長幹淨的指尖頓在她桃花淡粉的眼角上,溫聲道:“酒兒這眼珠子可真好看,漆黑明亮,跟鹿似的。”
蘇酒身子一僵。
“妹妹可嚐過眼珠子泡的酒?妹妹這雙眼珠子是極好看的,想來用來泡酒,定然十分美味。”
蘇酒打了個哆嗦。
這廝,
可是能拿美人髀骨作琵琶的大魔王。
瘋瘋癲癲的,
什麼事兒幹不出來?
她反抗的動作慢慢停下來,乖乖道:“哥哥,我……我不鬧了,你不要挖我的眼珠子。”
“酒兒真乖。”
少年輕笑,給她擦幹淨臉,又解開她原本編織好的發辮。
他把她抱到妝鏡台前,慢條斯理地拿木梳子給她把長發分成兩半,又在腦袋上梳了兩個總角發髻。
“妹妹的頭發可真長。”
他歎息著,細細把那柔軟的發尾往總角上纏繞,最後用青色絲帶固定住,隻自然垂下兩股及肩長的尾髯。
“這是男孩子的打扮。”
蘇酒不悅。
“嗬。”
蕭廷琛輕笑,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套若草青對襟窄袖長衫,給蘇酒套在了霜白色裏衣外麵。
望了眼外麵的色,他又取了件千歲綠的大袖,給蘇酒穿上。
姑娘越發不高興了,低頭轉了一圈,低聲抗議:“這也是男孩子的衣裳,我為什麼要穿這個?”
蕭廷琛雙手攏在寬袖裏,沒搭理她的問題,隻細細打量她。
隻見姑娘腰肢嬌弱,肌膚雪膩如玉,兩汪鹿眼漆黑澄澈,嘴櫻紅微翹,雖是少年打扮,可一眼望去,甜兮兮、嬌憨憨的模樣,仍舊像個姑娘。
“嘖,妹妹可真是個美人胚子。”
他挑著眉,不知從哪兒摸出一罐薑黃,隨手給蘇酒抹在了臉上。
原本幼嫩白膩的肌膚,立即變成蠟黃色,看上去仿佛是美玉外裹著的石衣,令整個人黯淡失色了不少。
蕭廷琛無比滿意,抬腳朝屋外走去,“走,去書院。”
蘇酒呆滯半晌,才追上去扯住他的寬袖,認真抗議:
“哥哥,我不去書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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琛哥哥:我家酒兒生得美,得把容貌藏起來不叫外人看見,嗬,機智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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