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了就是我的,為何要把她送回去?”
好有道理,蘇酒無力反駁。
徐暖月心翼翼牽住蘇酒衣角,哭得直打嗝,“酒姑娘,我想回家,嗚嗚嗚……這個人,這個人他欺負我,每日都不給我吃飽……”
她本就生得嬌憨,這麼哭兮兮的模樣,著實惹人心疼。
金時醒不悅,“我,徐暖月,做人得講良心!你每日吃的可是翡翠白玉湯,金貴著呢!”
“翡翠白玉湯?”
蘇酒聞所未聞。
“就是青菜豆腐湯……”徐暖月噘嘴,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酒姑娘,我不想吃青菜豆腐,我想回家吃肉……”
蘇酒慣是個心善的。
她把徐暖月護在身後,“醒哥哥,你私自扣留姑娘家在屋中,著實於禮不合,我今兒必定要送她回家。你如何才肯放人?”
金時醒歪頭想了想,伸手比劃了下,“給我十兩銀子唄!”
蘇酒咬牙,從荷包裏取了十兩銀子。
金時醒掂了掂銀錢,笑得合不攏嘴,“乖乖,這轉手就是十兩銀子,趕明兒我再去路邊撿個丫頭!”
蘇酒側目,“趕明兒醒哥哥被人撿了才好!”
“你這丫頭慣是刀子嘴,快走快走,別打攪我做生意!”
蘇酒叉腰,噘著嘴沒好氣地衝他重重哼了聲,才帶了徐暖月離開樂器坊。
剛行至秦淮河畔,就聽得背後傳來大喊:
“蘇酒,你給老子站住!”
蘇酒轉身,謝容景如同一陣風,“嗖”一下就到了跟前。
他身上還穿著那襲“一一風荷舉”,分明是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模樣,偏豔麗眉宇間皆是戾氣與霸道。
他盯緊了蘇酒的眼睛,“你剛剛去哪兒了?!”
蘇酒眉眼溫柔,“我剛剛在樂器坊遇見了暖月姑娘。二公子這般著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謝容景使勁兒盯著她。
她笑起來時酒窩甜甜、眼眸清澈,不似撒謊。
而她的肌膚也總是這種黃不溜嘰、營養不良的樣子,哪裏有那位姑娘的白嫩細膩。
少年劍眉緊鎖,卻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恰此時,有吆喝聲響起:
“烤麵筋嘞!賣烤麵筋嘞!新烤的麵筋,又辣又香嘞!”
蘇酒尋聲望去,隻見司獨數係著圍裙、推著車,正熱熱鬧鬧地沿河叫賣。
司獨數也注意到他們,笑得很不好意思,“原來是二爺和酒啊!今兒學堂不是沒課嘛,我出來勤工儉學,多賺點銀子。”
“司梅傲,上次我不是介紹你去謝家酒樓幫工嗎?”謝容景嫌棄,“怎麼,嫌月錢少,不肯幹?”
“不不不!”司獨數緊忙擺手,“是酒樓的掌櫃嫌我太能吃,不許我繼續幫工。”
著,取出兩串烤麵筋,灑上辣椒麵,遞給蘇酒和徐暖月,笑得格外憨厚,“送給你們吃,也嚐嚐我的手藝。”
“謝謝舍長!”
蘇酒笑得甜甜,乖巧接過烤麵筋。
“這玩意兒看著還不錯,能吃嗎?”謝容景好奇地瞅了幾眼,隨即從袖袋裏掏了塊碎銀子扔給司獨數,“給爺來一串試試!”
“好嘞!”
司獨數喜不自禁地蹭了蹭銀錁子,很快拿了串麵筋遞給他,“二爺請!”
謝容景嚐了幾口,“味道不錯,女孩兒家應當歡喜。司獨數,你去女學那邊賣,生意定然極好。”
“嘿嘿,”司獨數憨厚地撓撓頭,“不行啊,我這麵筋不衛生,不能賣給姑娘和孩子吃。”
謝容景叼著麵筋,感動得熱淚盈眶:
“那你他媽賣給我吃!”
語畢,
抬腳就踹翻了司獨數的車!
蘇酒花了好一番功夫勸架,又送了徐暖月回家,才折返書院。
她踏進寢臥,瞧見蕭廷琛歪坐在拔步床上,正翻看那些個見不得人的冊子。
他總是這般不成器的樣子。
她想著,收回視線,在自己的榻上坐了。
她從懷裏取出那張古銀鏤花麵具,於掌間愛惜輕撫。
蕭廷琛斜睨過來,“你拿著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東西!”
姑娘稚聲,不願被他看了去,心翼翼將麵具藏進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