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遲疑,連忙照做不誤。

眾人散開後,蘇酒緊張地奔了過來,“哥哥!”

她把蕭廷琛扶到大椅上,拿手絹給他擦血,卻如何也擦不幹淨。

蕭廷琛用手背隨意揩了把臉上的汙血,“去,給我找一身幹淨衣裳,再拿些止血藥。”

“可是哥哥這個傷勢,必須看大夫才行!”

“看什麼大夫,你哥哥我現在沒那個時間。你若不去,大年初一就不給你壓歲錢了。”

少年笑著,仿佛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蘇酒拗不過他,隻得咬牙去給他找衣裳和止血藥。

她爬上樓,直奔詩詩待過的雅座,很快從梳妝台的匣子裏翻出了止血藥。

正欲離開,四周忽然燈火全滅。

就連雕門,也被緩慢關上。

背後,傳來粗重而又虛弱的呼吸聲。

姑娘強作鎮定地轉過身,借著微弱光線,看見渾身是血的老人,正靠坐在牆角。

對上她的目光,老人齜牙一笑。

牙縫中血液四溢,甚是可怖。

“把你手中的藥,拿來!”

老人捂著心口,冷聲命令。

獨自麵對這尊煞神,蘇酒腿軟。

可她知曉對方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因此隻得硬著頭皮上前。

她把止血藥遞給老人,正欲後退,老人忽然又道:“過來,給我包紮傷口!”

姑娘被迫在他跟前蹲下,依言為他包紮起來。

她的手法很生疏,指尖屢屢戳到傷口上的血肉,惹得老人連連悶哼,皺眉道:“第一次給人上藥?!”

蘇酒點點頭,愈發緊張。

老人沉默著,盯緊了她的眼睛。

帶血的蒼老指尖,忽然撫上她的眼角。

蘇酒脊骨發寒,像是見了貓的老鼠,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這雙眼睛,跟我一位故人生得很像。”老人嗓音嘶啞,“她是我年少時傾慕的姑娘,隻可惜……”

蘇酒抬眸,看見老人僅剩的那隻眼睛裏,盛滿了滄桑與懷念。

與剛剛大堂中殺氣騰騰的模樣,判若兩人。

正是除夕夜,雕窗外落著雪。

老人嗓音淡漠,“我出身市井,而她自幼生在錦繡世家。我想提親,卻被她狠狠嘲笑了一頓。她,隻要我能打敗雞鳴寺十位高僧,就願意嫁給我。”

蘇酒默然。

原來,閻千歲之所以會去雞鳴寺挑戰十位高僧,是為了情。

“嗬,我打敗了那十位高僧,聲名遠揚,誌得意滿地再度上門提親,卻再次被拒。她親口告訴我,高門寒戶,雲泥之別。

“那個夜晚,我殺心大發血洗漕幫,自己做了這漕幫的老大……數十年斂財無數,連抓來的美人,都是按照她的容貌挑選的……可我做的這些,大約在她眼裏,非常可笑吧?”

蘇酒把紗布係好,暗道怪不得詩詩她們生得像。

大約就是因為這雙眼睛吧?

但對閻千歲這份深沉的愛情,她不知如何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