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定親,定什麼親?!”
蕭源看見她就不高興,“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兒子似的猴急?!懷瑾才十六歲,急什麼急!”
李氏臉皮發燙,沒敢再。
蕭廷琛離開書房,輕車熟路地去降鶴汀找蘇酒。
剛踏進院門,就瞧見廝們正挖開角落的花圃。
他來到簷下,問道:“這是做什麼?”
白露福了一禮,“回公子話,三老爺,要在院子裏種一株樟樹。”
少年一挑眉尖。
他們這裏有女兒的人家,會在女兒出生時,在院子裏種上一株香樟樹。
等女兒十五歲及笄出嫁,就請夫家砍了那株香樟樹做成衣櫃,安置在新房。
成親時,在香樟木衣櫃裏藏進絲綢,衣櫃絲綢,諧音長相廝守,寓意著夫妻美滿、恩恩愛愛。
蕭廷琛盯著那株香樟樹。
這樹看起來秀致蔥鬱,大約已有九個年頭,應是三叔從別處移植過來的。
他這便宜老爹,當的倒也費心。
這麼想著,唇角不覺輕輕勾起。
白露蹙了蹙眉尖,莫名覺得五公子看著那棵樹的表情相當熾熱,仿佛要把那棵樹砍了似的……
蕭廷琛笑嗬嗬收回視線,剛跨進門檻,還未來得及跟蕭渝、蘇酒打招呼,外麵就奔進來一個丫頭,滿臉焦急地大喊:
“不好啦、不好啦!謝家大少帶著咱們家大姐跪在了府門口,老太太氣得不輕,正拿著拐杖要去揍他們呢!”
蕭渝立即抬步往外走。
他知曉他娘憎恨謝家,可他和謝榮致還有生意上的往來,不其他,他隻求他娘不要在明麵上把事情搞得太難看。
更何況,他覺得謝榮致是金陵城裏為數不多的好男兒。
若不是酒年紀,他都想把酒給謝榮致呢!
蕭廷琛與蘇酒也跟著去了。
烏衣巷裏居住的都是世家大族,大族之爭,鮮少有人敢出來看熱鬧。
因此除了蕭家和謝家的人,在場的幾乎沒有外人。
蕭老太太因為娘家遭到重創,連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身體剛好點兒,就聽孫女跟著謝榮致胡鬧,長跪府外不起,一定要嫁到謝家才罷休。
花甲之年的老人,頭戴抹額,正月間還白胖紅潤的臉,已經消瘦不少。
她坐在圈椅上,苦口婆心地勸蕭佩蘭,“蘭兒,謝家的男人到底哪裏好,值得你為他跪在這裏?!”
蕭佩蘭與謝榮致十指相扣,啜泣抬頭,“祖母……”
“你如果還認我這個祖母,就趕緊回家!與一個男人跪在家門口,成何體統?!”
蕭佩蘭看向身側的男兒,杏眼中皆是深情,“祖母從前教導我,女兒家雖比不得男孩子堅毅,但也必須學會勇敢。我與致已經許下諾言,此生不棄,生死不離!這,就是我的勇氣!”
蕙質蘭心的少女,生來溫柔。
她沒有野心,也學不會殘酷。
曾在深閨裏研讀經史子集,也曾坐在繡樓裏一針一線刺繡光陰。
心地比烏衣巷的青磚還要幹淨,性情比秦淮河的流水更加溫柔。
愛上一個人,心裏眼裏,便就隻剩下那個人。
謝榮致凝視著她。
四目相對,皆是情意。
良久,兩人不約而同地磕頭:
“求祖母成全!”
“求老太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