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穿行在遊廊裏。
她本欲去鬆壽院,隻是實在心緒不寧,於是雙手托腮坐在台階上,對著燈火發呆。
蕭鳳嫻正巧經過,瞧見她,不禁詫異,“酒?”
蘇酒連忙斂去落寞神情,“三姐姐。”
蕭鳳嫻在她身側坐了,“這些日子以來,金陵城裏裏外外的傳聞我都聽了。”
“讓三姐姐見笑了。”
“這有什麼?”蕭鳳嫻執了她的手,“五哥喜歡你是事實,卻不知你對他,可還有愛戀?”
蘇酒低頭不語。
片刻後,她輕聲:“蕭廷琛對我,已經放下了。”
蕭鳳嫻愣了愣。
過了會兒,她把蘇酒攬到懷裏,“太子駕臨江南那夜,我曾在高台上獻舞,卻不幸跌落水麵。當時救我的人,是你從前的先生。我曾托你為我給他捎去鞋襪衣裳,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後來因為趙夫人,我並沒能幫到姐姐。”
蕭鳳嫻笑了笑。
她笑起來豔美如芙蓉,隻是今夜寒風飲露,到底寂寥。
“後來,我偷偷跑了一趟宛村……但穆先生拒絕了我。”
蘇酒驚訝。
“酒,咱們女兒家生在深閨,很多事雖然身不由己,但如果有機會,必定也要爭一爭不是?總好過餘生隨波逐流,了無歡喜……”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
蘇酒看著她。
兩行眼淚從麵頰滾落,在她的衣裙上暈染開荼蘼深色。
“三姐姐!”
她輕輕抱住蕭鳳嫻。
蕭鳳嫻含淚摸了摸她的臉,“蘇酒,你的心隻能由你自己確定。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之前,去見見五哥吧。”
蘇酒點點頭。
今夜烏雲蔽月,上連顆星辰都沒有。
蘇酒重新走向明德院,撲麵而來的寒風令她的頭腦無比清醒。
她知道多年的感情,並不是割舍就能割舍的。
更何況,他曾救過她那麼多次。
她可以試著原諒他的欺騙,但她需要他最真誠的道歉。
她大約還會問問他,她的生父陸國公長什麼樣,是何種性情。
少女路過一株梅樹,想了想,挑了一枝最美的梅花折下。
大魔王那廝最是懶惰,房屋裏死氣沉沉,她帶去一枝梅花插在窗邊的瓷瓶裏,定能叫他的寢屋增色不少。
從前她給他做侍女時,每都會插花的。
今後……
女孩兒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摟著梅花枝。
白嫩嬌俏的臉蛋漸漸暈染開緋色,她想,今後若能成為他的妻子,她一定也要每摘一枝花插在房中。
明德院就在前方。
因為想通了,所以蘇酒眼睛裏歡喜更多,裙裾搖曳,連步履也輕盈許多。
院門外,驚蟄正靠在旁邊打盹兒。
遠遠注意到蘇酒過來,他一個激靈,急忙轉頭朝寢屋吹了聲口哨。
守在屋門外的穀雨會意,挑開門簾輕聲道:“爺,五姑娘果然回來了!”
蕭廷琛正坐在榻上看黃書呢,聞言立即笑了,“我就知道她喜歡我,瞧瞧,這不是來確認我究竟有沒有睡別人了嗎?要普之下,果然還是蘇酒最愛吃醋。”
他扔掉黃書,朝紅藕招招手。
紅藕急不可耐地上前,嬌軟地往他身上靠,“公子……”
蕭廷琛嫌棄避開,“待會兒,給爺叫好聽點。”
“公子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