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辭。
作為這兩年新興的酒肆歌樓,它占據了長安城最繁華街口上的最好鋪麵,內裏陳設奢華典雅,對紈絝子弟們而言,是首屈一指的銷金窟、美人窩。
大年初一的夜裏,涼州辭貴客如流、鶯聲燕語、酒香彌漫,熱鬧非凡。
蕭廷琛帶著男裝打扮的蘇酒,大搖大擺踏進來。
老鴇是個年輕潑辣的美人,笑吟吟迎上來:“喲,雍王殿下又來了?您常去的雅座一直給您留著呢,月芽在學琴,我去給您喚來?”
蘇酒蹙起眉尖,狠狠盯向蕭廷琛。
這廝要帶她出來長長見識,或許可以解開她的心結。
可她怎麼覺得心結沒解,倒是很想先揍他一頓?
原來他不在府裏時,竟然是在逛這種地方!
蕭廷琛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孤隨便逛逛,你去忙,不必仔細招待。”
老鴇的眼神流連過蘇酒,心下明悟三分,笑著退下。
蘇酒氣揪揪地往前走。
蕭廷琛含笑拉住她的後衣領,“吃醋了?”
蘇酒回頭瞪他,“你總來這種地方,還養別的女人!那個叫月芽的,是不是你在這裏的相好?”
姑娘軟軟糯糯,發脾氣吃醋的樣子也可愛得緊,像是顆燙嘴的糯米湯圓。
蕭廷琛低笑,“同僚之間請客喝酒,總得有地方吧?再了,我那麼摳門的人,養你一個就夠了,怎麼舍得再花銀子去養別的女人?”
他握住蘇酒的手,熟門熟路地往樓上走。
兩人來到一處隱秘的雅座外,蕭廷琛做賊似的在槅扇的高麗紙上捅出一個窟窿。
“過來看。”
他把蘇酒摁在窟窿外。
蘇酒皺著眉頭湊上去,看見雅座的床帳高高卷起,一對男女正相擁著滾進去。
不過須臾,兩人的衣裳被淩亂地扔在地上。
粗重的喘息聲不絕於耳,男女歡愛時特有的聲音更是令蘇酒麵紅耳赤。
蕭廷琛低頭望著她紅透的臉,“其實男女之間也就那麼回事,看透了,心結便也打開了。”
蘇酒仍舊眉頭緊鎖。
她盯著那翻滾糾纏的兩人,腦海中思緒翻湧。
那夜,容徵……
也是這樣對她的?
她突然捂住嘴,飛快朝溷軒奔去。
蕭廷琛守在溷軒外。
足足一刻鍾,才看見蘇酒從裏麵出來。
姑娘麵色蒼白、下頜尖尖,看上去特別虛弱,儼然是吐狠了的模樣。
她輕輕抱住他的腰身,“我不要那樣……”
漆黑眼睫像是蝴蝶的羽翼,無力地撲閃著,遮掩住瞳眸裏的濕潤。
蕭廷琛摸了摸她的腦袋。
沉默良久,他低聲應好。
……
正月初二。
蕭廷琛和蘇酒去蕭府拜了年,午後才返回雍王府。
下馬車時,蘇酒瞧見一位白衣公子坐在台階上。
公子生得俊俏,耳朵上還紮著耳洞,大約是位姑娘。
看見他們,公子笑吟吟起身,“多日不見,雍王風姿如舊。”
蕭廷琛:“公主駕到,有失遠迎。”
公子負著手,俏生生立在台階上,“亡國之奴罷了,哪裏稱得上公主?雍王太抬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