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
趙皇後若要敲打一個人,必定不僅僅隻是簡單數落幾句。
蕭廷琛他……
是在替自己受罰?
翌日清晨。
蘇酒醒來,看見男人趴睡在矮案上。
她踏出屏風,拿了一塊絨毯蓋在他的肩頭。
目光落在案上,男人手邊堆著一遝手抄佛經,那手簪花楷她熟悉至極。
少女揉了揉眼睛,“蕭廷琛……”
這個男人,平日裏總是和她打打鬧鬧,還總愛找機會欺負她。
可是,當她麵臨危險時,他也總是第一個衝上來保護她的。
少女心情複雜,沒讓侍女打攪他睡覺,輕手輕腳地梳洗更衣。
換了一襲淡青襖裙,她帶著那一遝佛經離開帳篷。
她要去見趙氏。
蕭廷琛已經替她做了很多,這一趟前去必定會受辱,蕭廷琛那麼驕傲,她不願意讓他被趙氏羞辱。
踏進趙氏的帳篷,裏麵的婢女正在收拾箱籠,準備返回府邸,安葬蕭鏡貞。
趙氏一夜之間仿佛蒼老十歲,盯向踏進來的蘇酒,睚眥欲裂。
蘇酒立在床榻邊。
蕭鏡貞躺在榻上,換了華貴的珠釵衣裙,入殮的妝容都已畫好。
蘇酒看了半晌,輕聲:“蕭姐姐是因為我才落水的,我心裏愧疚,昨兒一宿沒睡,特意為蕭姐姐抄寫佛經,期望她來生能投個好胎。”
完,認真地把佛經一張張放進火盆。
趙氏猛然起身,衝上來拎住她的衣領,“你害死我的貞兒,還敢假惺惺上門道歉!蘇酒,我要你抄佛經做什麼?!我要的是你的命!”
蘇酒眉眼平靜,“我挺惜命的。”
“你——”
蘇酒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我能做的都做了,尚書夫人如果還不滿意,大可再去皇後麵前鬧。”
皇後還有用得著蕭廷琛的地方,而趙氏已經毫無用處。
她不信皇後會再為趙氏出頭,寒了手下人的心。
趙氏恨得緊緊咬住牙關,鮮血從齒縫間溢出,儼然暴怒。
良久,她忽然獰笑,“皇後娘娘不肯讓你償命,那我親自讓你償命!”
她抄起燭台,猛然擊向蘇酒的腦袋!
蘇酒避開,迅速閃身到帳外。
趙氏不依不饒,拎著燭台去追她!
逃跑之中,蘇酒突然撞到一個男人身上!
她抬眸,男人生著一雙桃花眼,乍一看與蕭廷琛竟有兩分相像。
雖人至中年,麵容卻極為俊美儒雅,一襲龍袍襯得他高貴而疏離。
她急忙跪下,“給皇上請安。尚書夫人咬定是臣婦害死蕭側妃,想要殺了臣婦。求皇上為臣婦做主!”
趙氏蓬頭垢麵地奔了過來。
瞧見皇帝在這裏,她急忙跪下,“臣婦……臣婦見過皇上……”
皇帝眯了眯桃花眼。
他把玩著一串佛珠,“尚書夫人一把年紀,如此不成體統,著實壞了朕的心情。”
趙氏驚恐,以頭貼地。
皇帝甩了甩佛珠。
趙氏渾身輕顫,知曉這是讓自己退下的意思,急忙起身告退。
皇帝睨向蘇酒,“蕭鏡貞的死,朕不想追究。”
蘇酒頭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