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元旭的聲音。
蘇酒走出帳篷,看見元旭正氣哼哼地離開。
大約,和趙舞陽吵架了。
她想了想,來到隔壁帳篷。
帳中東西砸得一塌糊塗,趙舞陽悠然自若地坐在梳妝台前,正梳理長發。
蘇酒注意到地麵有砸碎的瓷碗,瓷片裏還沾著褐色藥汁。
藥味相當衝鼻。
蘇酒輕聲道:“你在喝避孕藥?”
否則,元旭那麼好的脾氣不可能生氣。
趙舞陽很親切,“你也要來一碗嗎?”
蘇酒:“不……不必了。”
她見帳中沒有婢女,於是親自收拾了地麵殘渣,“太子很喜歡你,你不願意跟他生孩子,他生氣也是理所應當。隻是我不明白,你既嫁了他,難道仍舊不打算放下前塵往事,與他過好後半生?死者已矣,如果謝大哥在世,定然不想看見你這麼倔強。”
“我嫁他,是為了來長安報仇。慕容鳴一家雖然死了,但我那位好姨母還沒有死。慕容鳴隻是她的工具,她才是殺害大哥哥真正的凶手。”
少女對鏡梳妝,語調輕鬆。
仿佛殺人對她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蘇酒把掀翻的圓桌扶起來。
對趙皇後和趙夫人一家,她實在不知如何評價。
總之,她覺得趙家人都很奇怪。
她又道:“可是趙皇後是太子的生身母親,太子喜歡你,你卻利用他對付他母親,不覺得有點殘酷嗎?”
趙舞陽挑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輪得到你來多嘴?”
蘇酒無言以對。
她也是有脾氣的人,正要離開,卻見帳篷的門簾又被人掀開。
元旭去而複返,俊臉扭曲,神情別扭。
雙手背在身後,男人聲音悶悶的,“趙舞陽。”
趙舞陽連個正眼都懶得給他。
元旭快步走到她跟前,把藏在身後的東西拿出來,“送給你。”
是一束野花。
火紅色的杜鵑,開得非常豔麗。
他像是做錯事的孩兒,甕聲甕氣的,“在路邊看見的,覺得紅彤彤的很像你,就摘了回來。趙舞陽,隻要你跟我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吃避孕湯,我就原諒你,仍然和你恩恩愛愛。”
趙舞陽輕嗤,“一束野杜鵑,到處可見的俗花,也值得我多看一眼?”
她接過那束杜鵑,毫不在意地扔地上。
甚至,還踩了一腳。
蘇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都要替太子委屈了……
可是元旭什麼都沒。
他耷拉著眉眼,默不作聲地撿起野杜鵑,心翼翼插進花瓶。
他把花瓶放在圓桌上,因為蘇酒在場,似乎有些難堪,雙手死死撐著桌麵,憋了半晌,才勉強笑道:“讓雍王妃看笑話了。”
蘇酒笑笑,“夫妻之間,吵吵鬧鬧很正常。我和蕭廷琛打架,很快就和好了。”
“本宮和懷瑾是好兄弟,他溫雅如玉,對待本宮十分真誠,是本宮難得的左膀右臂……”他抬起臉,笑得比哭還難看,“從前在金陵時,本宮曾欺負過雍王妃,實在是本宮的不是。懷瑾沒有跟本宮計較,可見他寬宏大度,是真正的君子。本宮能夠交心的朋友不多,懷瑾恰是其中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