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威武……”
水火棍敲響,驚堂木一拍,坐在堂上的縣太爺指手畫腳喊道。
“堂下的刁民,你們還不認罪嗎?”
那群又跪又拜的貧民哭喊著,一個老頭叫道:“大老爺,不是我們不認罪啊。是張財主確實克扣我們的工錢不給啊,我們這一家老小,我們這些長工可怎麼活啊?”
公堂邊上熙熙攘攘看熱鬧的群眾也出聲議論,紛紛指責,縣太爺朱亭看著麵子有點掛不住了,悄悄對著旁邊的八品巡政司道:“巡政司大人,你看,民有怨聲,他們不服啊,這個案子怎麼辦?”
那個八品巡政司悠哉悠哉地靠在太師椅上,陰陽怪氣地道:“還能怎麼辦?這些個刁民,打唄,不見棺材不掉淚!”他隨手一掀,滿漆筒裏的令牌掉撒一地,怪叫道:“打,每人給我打三十大板,看他們認不認罪!”
那些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立在邊上的胖頭大耳的張老成張大財主立馬得意洋洋道:“沒聽見巡政司大人說什麼嗎?打啊,三十大板,都給我打啊!”
衙役看向縣令大老爺,縣太爺咬咬牙,發狠道:“打,打到他們認罪為止!”
這下民怨沸騰了,隨著劈裏啪啦的杖責響起,四周圍觀的民眾指指點點,甚至有些忍不住罵娘起來。
“再叫,連你們一起打,唧唧歪歪吵得大老爺我耳根不清淨!”
縣太爺發怒了。
這下吵雜喧鬧的公堂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聽見啪啪啪的杖責聲,巡政司還有張大財主的輕笑聲。這下有人可不買賬了,不買賬的是一位姑娘。
人群中推開走出一位清秀俏麗的年輕女子,一身輕素長裙,挽著個整齊的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支晶瑩的發簪。一雙美目顧盼流兮,傳情達意,卻蒙著一襲淡淡的麵紗。
美人!
這姑娘一出現,巡政司和張大財主立即心神一動,下意識挺著了腰板。隻聽那姑娘道:“如此草率斷案,顛倒是非,還有天理嗎?”聲音一出,甜美有加,更是把兩人迷得魂不守舍。
張大財主首先道:“哪來的俏麗小娘子,竟然跑到公堂來管我們的閑事。”
那姑娘瞥眼鄙視了張老成一下,隨即質問縣令道:“縣太爺大人,小女子乃一介女流,不懂什麼規矩,可大老爺您這樣屈打成招,似乎說不過去吧?”
張老成才被她看一眼,魂都飛了,心中喃喃地道:“美人,絕世美人,我一定要得到她!”
縣太爺也不得不驚豔這個女子確實好看,他想了一下,好像在本縣沒見過此人啊?淡定下來,縣太爺剛想說什麼,旁邊的八品巡政司搶先道:“不管你是什麼人,擅闖公堂,擾亂公事,就是罪過。來人,把這小娘蹄拿下……”
那個八品巡政司眼裏放光。
“哼,就憑你們也拿得住我?”那位姑娘看了縣令朱亭一眼,完全不顧圍襲上來的衙役。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給我住手!”
朱亭立下斷喝,轉而開口道:“小姑娘,別瞎摻合這事兒,這不是你能管的……”他舉目四看,喊道:“是誰家的姑娘跑出來了,爹媽趕快把她領走,待會就要被打得皮開肉綻了啊。”
那姑娘撲哧一笑,她明白這個狗腿縣令在維護她,看來他也沒想象中那麼壞。
“我獨來獨往,沒有家人,今天這事兒我管定了。”
朱亭歎了口氣,他已經盡力為這姑娘爭取了。果然,就聽見巡政司叫道:“那敢情好,把這小娘蹄抓起來,今晚送到我寢房,讓本官好好懲戒她,哈哈哈……”
說完,巡政司哈哈淫笑起來。
如此明目張膽地敗壞王法,小姑娘氣壞了,“嗖”地一聲,馨靈劍飛出盤旋公堂一圈,所有的水火棍被削成兩節,圍上來的衙役都驚呆了。
她三兩步躍上案台,衣袂飄飄,十分動人,長劍直指八品巡政司,輕喝道:“今天本姑娘就為民除害,殺了你這個混帳的狗官。”
年過中旬的巡政司老兒可嚇壞了,差點沒屎尿失禁,他沒想到這娘們身手那麼好。
長劍刺出,就見一幕紅光襲落,她趕緊閃身躲開。
“紅雀環?”
臉色微驚之下,那姑娘道:“狗官,今天本姑娘有急事,你的小命暫且寄存在我這裏,還有你的,有空我會一並來拿。”她掃了朱亭一眼,急匆匆地躍下案台,撥開人群離去。
這一連串的變故,眾人都驚呆了。
巡政司和大財主張老成更是嚇得麵如土色,一時反應不過來。朱亭看這情形,也知道案子審不下去了,和巡政司商量了一下,下令衙役遣散民眾,這個案子押後再審。
夜深烏啼,月明星稀。
縣太爺朱亭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好煩啊!”
一聲殺豬似的長嚎,他半坐起來,雙手捂著臉,有點頹廢。
今年三十有二的朱亭,當縣太爺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早年淒苦流離,瘦得像個麻杆一樣,經過這幾年好吃好住的滋潤,已經完全改變了模樣。胖臉肥身,雙眼骨碌碌的,炯炯有神,走起路來呼哧呼哧的,十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