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孩子大都會幫家裏幹些活,給父母分擔一些,同時自己也受到了鍛煉。牛娃也常常幫母親幹一些活,做的最多的自然是放牛,但是農活忙時也幫忙幹些農活,比如臘月到正月幫忙種土豆,三月幫忙種玉米,收油菜,四月到五月幫忙插秧、挖土豆,七八月收玉米,八九月收稻穀,冬臘月種油菜。一年四季,忙完這就忙那,好在油菜種的少,種土豆的時間範圍廣,不怕耽擱,所以人們冬季耍的時間多。
牛娃在冬季還常做一件事,扳幹柴。為何是扳幹柴,而不是砍幹柴或者砍柴,那是因為有特殊原因的,我們在幾乎所有影音和小說裏從未聽說過扳幹柴一詞,有打柴、砍柴、拾柴一說,唯獨沒有扳幹柴這樣的說法,這與牛娃家後麵的山林有關了。
牛娃家後麵是一大片鬆林,鬆林兩邊都是兩條從未幹涸的河溝,山的人字叉口朝著北,東邊的溝與山林的落差很大,西邊的溝和山林幾乎在同一平麵,而山林土層下邊是一張諾大的石板,這就使得這片山林分為東西兩種截然不同的麵貌,西邊的鬆樹大而高,直徑大多在五十厘米左右,而東邊大多直徑在三十厘米以下。鬆樹有一個特點,每長高一些,下麵的枝條便會幹枯,一來減少了樹本身需要提供的營養,又因為下麵的樹枝不能得到充足的陽光。
牛娃家裏之所以有扳幹柴這樣的說法不僅僅因為家後有鬆樹林,還因為這些鬆樹的大小,西邊的鬆樹太大,幹得枝條十分高而且少,而東邊樹小而密,就有很多的幹枝條,它們的高度正好隻有一根竹竿的長度。
冬季到了,天氣幹燥,很少下雨,這就使得東邊的樹更加缺少水分,因此幹枯的樹枝變得越來越脆,而活的鬆樹枝是極綿的。幹鬆枝在冬季又十分容易區分,不像其它樹,到了冬天隻留下光禿禿的樹枝,鬆樹枝隻要沒有葉子,便已經幹枯,可以扳斷拾回做柴火。
砍一根細長的金竹曬幹,砍一根帶鉤的黑桃樹(活樹十分綿,鬆林裏一種矮小植物,不是核桃樹),用藤條或者繩子把鉤和竹竿綁在一起,這邊做成了扳柴的工具,扛著竹竿,拿著一把彎刀(柴刀,四川東部特有)就上山扳幹柴了。
將鉤放在幹鬆枝中部以後,站到相反方向一拉,“啪”清脆一聲,鬆枝就掉落下來了,當然有些時候也會碰到硬骨頭,看起來已經幹枯的鬆枝,把鉤放上去,拉了很久,也不見斷,這種情況是因為鬆枝的水分還比較多,不夠脆,當然也有對付它的辦法,隻需把鉤放上去,站在相反方向,使足勁瞬間一拉,往往又能拉斷許多,這需要的就是快速的一閃,閃斷了鬆枝,還有些水分很多的鬆枝,這樣拉一次不行,幾次閃下去,也能閃斷,但是往往還會掛一層皮和樹連著。偶爾還會碰到一些鬆枝,當你掛好鉤,使勁一拉,鉤從後半滑落到地上,這時拉柴的人就會吃虧了,摔在地上或者竹竿的一頭蹭到肚子,這種鬆枝基本是拉不下來的,當然要與它執拗,有相當的功夫還是行的,那就是挎著彎刀爬到樹上砍下來。一百來根鬆枝便可綁一大捆柴了。
牛娃常和堂哥堂姐們上山扳幹柴,但是他一直是背一個背篼,插滿一背篼便自己玩耍了,有些時候沒有扳柴的鉤,他就在地上拾些地上的腐柴和一些鬆子裝滿。而堂哥堂姐們往往是扛著大鉤在鬆林裏串來串去,劈裏啪啦響個不停。牛娃才懶得聽那些聲音,找一塊幹淨的地,在地上挖一個坑,又打一些小的洞往別處通口,撿一些細柴,枯葉,點燃枯葉,放進坑裏,又慢慢地放進細柴,就這樣升起了一堆火。然後坐在旁邊看黑煙是否從那個小洞裏冒出,就這樣玩一兩個小時,堂哥堂姐們已經把幹柴拖到了一起,這時牛娃開始在地上拾些細棍,有些時候就去堂哥堂姐那兒討要一些。堂哥堂姐們放下三根藤條在地上,將幹柴一根根鋪在藤條上,鋪完後便叫牛娃幫忙綁柴,這便是牛娃和他們交換的最佳時機,因為一個人綁不了,兩個人一人拉著藤條一頭,腳踩著柴,邊拉邊蹬,直到綁緊。牛娃以此為交換也能換得兩三根樹枝。
牛娃像堂哥堂姐那樣不用背篼是在上了初中後,那時,牛娃便和堂弟一起扳柴,牛娃扛著長竹竿,拿著彎刀上山,堂弟背著背篼跟在牛娃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