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娶琴操,為妻。”
李良驥心頭一跳,臉上硬生生擠出一個很是難看的笑容:“我隻是……在開玩笑。”
房間裏的氣氛浮動著,雨打窗欞,發出陣陣的聲響,這聲音不小也不大,是剛剛好能夠入耳的程度,就像是一種背景音樂的伴奏,又像是誰在耳邊的呢喃細語。
誰在敲打我窗?
不,如今房間裏的氣氛並沒有那樣的浪漫,也沒有與爵士樂相匹配的纏綿味道。這種雨聲更像是一陣陣的鼓點,直愣愣的敲打在人們的腦海裏,讓腦中的思緒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了。
思緒的清晰其實未必是一件好事。快樂時或許是好的,因為那種開懷可以愈發的持久、美妙。可如今這種情緒,被清晰至極的鼓點不停的提醒著,仿佛一種被鎖進腦海的回聲,再也脫離不開了。
李良辰微微沉默,而後開口:“你知道,你最讓我失望的是什麼麼?”
李良驥苦笑,一種苦澀的感覺從胸口浮現出來,又在這樣雨聲的鼓點之下,散漫進了四肢百骸:“我有哪一點不讓你失望呢……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其實是我害了你。你小時候也是一個很簡單純真的女孩子,心思念念的也不過就是嫁一個好人家,有一個好的夫君,養育幾個孩子,做一個賢良淑德的母親……我記得你小時候的女工特別好,家裏的那些朋友,很多人都在打趣,說是要給你定一個娃娃親的,。嗬,家裏那時候真是熱鬧啊,來往的人一直都很多。如果不是之後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李良驥的聲音很低,就像是在喃喃自語:“我是個混賬東西,小時候貪玩不肯好好學臨仿,長大了沒有天分又學不成。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你那個時候,在祖宗牌位前跪著,發誓……爹爹把你一頭的長發都剪了,你以前最喜歡自己的頭發了,一天天辮來辮去的,我那時候總笑話你,還揪你的辮子……你以前很愛笑的……都是因為我……”
“我早就說過,大家走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與旁人無關。”李良辰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清冷的嗓音打斷了弟弟的話,“我對你的失望,並不是在於這個。責任心,對家族的責任,你都是有的,這一點,我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你,這幾年咱們家的書畫行早就倒了。你或許在臨仿上沒有什麼天分,但是在經商上,我不如你多矣。你難道不明白,我對於你的失望,正與琴操姑娘有關。”
李良驥不解,驚愕萬分的抬起頭來。
這時候,李良辰才發覺,李良驥的眼圈竟有些微微紅色。
她假裝沒有看到,隻淡淡道:“你認識琴操幾年了?”
“呃……”李良驥扳著手指頭算,“從最阿姐你認識琴操姑娘開始,我也很快就知道她了……大概,五六年?”
“五六年前,琴操還是一個剛剛被賣入青樓,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家裏剛剛糟了難,乍經此事,連話都快說不清了。自打那個時候,你就認識她了。”李良辰淡淡道,“她是如何一點一點成長起來,如何用著手頭琴棋書畫的能耐,爬到如今這個位置上的。別人或許不清楚,但這一切,全都落在了你眼睛裏,不是麼?”
李良辰淡淡的笑:“你從小就不會撒謊,現在也一樣。你對她的喜愛,很早就開始了,但是卻一直都沒有真正說出來過。而我對你的失望,就在於此。”
李良驥忽然明白了什麼,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驚駭無比的看著自家阿姐。
“喜歡什麼,就說。想要得到什麼,就去做。”李良辰的語氣依舊清清冷冷,卻帶著一種如劍鋒一般的韌度與力量,“琴****你想娶,就自己去提親。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娶她為妻,而不是納妾,那你就大著膽子昂首挺胸的去做!嗬,連在我麵前都不敢說出口的實話,依我看來,你對琴操的所謂喜歡,也不過如此而已。”
“不是的!”
李良辰的話語如同一道又一道的驚雷,接連不斷的在李良驥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