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金屬撞擊聲將馬克猛然驚醒,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看見一名獄警剛從外麵走過,手裏的警棍在鐵柵欄上劃動敲擊著。他走到鐵柵門前,發現門已經解鎖了,便推門走了出去,扭頭一看,過道上已經站著其餘監房的囚犯。前方一名獄警高聲喊著什麼,馬克聽不清,隻看見前麵的囚犯開始向前挪動,便跟了上去。
此時,監獄內已經充滿光亮,大功率的射燈懸置在高處。馬克沿過道隨其餘囚犯緩慢走著,借機將身體探出欄杆,這才將這個片區的情況大致看清了。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棟約五六層樓高的建築,每一層都分布著一定數量的監房,鐵製的樓梯和過道連接著這些監房,而整棟樓從中分成兩部分,左右相互對稱。馬克走過先前進入這裏的一道柵門才猛然反應過來,修築柵門的那堵牆就是監房所在的大樓牆體,他連忙回頭望去,還沒看清,就被人推著向前走去。
隱約間,他看到自己所在的那棟樓下也有同樣的一道柵門,深入黑暗,透著森森的氣息。
眾多的囚犯緩緩地往同一個地方集中——監獄食堂,這是一處位於第一道鐵柵門外右側的高大空曠的空間,暗灰色的連體桌椅均勻的分布著,桌角被牢牢地焊接在地裏。供餐窗口位於這些桌椅後方不遠處,那裏早已排起了長龍。一些已經領到食物的囚犯正分散地坐著,馬克路過時,順便看了一眼一名囚犯的餐盤,裏麵滿是一些烏黑色的液態物,隱約可以看見一些帶吸盤的觸腳。他捂住嘴,險些忍不住吐了出了。隨後,馬克又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每個囚犯餐盤裏都是這樣的東西,頓時連去窗口排隊的心思都沒了。
長長的隊伍很快向前縮進,窗口的高效率有些出乎馬克意料。他不情願地上前一步,走到供餐窗口前,雙手接過一個餐盤,裏麵卻出乎意料的是一份煎牛排,雖然牛排還顯得格外生冷,但比起那些烏黑而令人作嘔的食物,已經好很多了。
馬克一路上低著頭,仍舊躲不過其餘囚犯嫉恨的目光,他找了一張沒有人的桌子坐了下來。正當他準備握起刀叉時,四五個壯漢走了過來,一齊將餐盤往桌上一扔,烏黑的湯汁濺了一桌,馬克的牛排上也沾滿了這透著腥味的汁液。幾個壯漢並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站在原地看著馬克,止不住地大笑著。馬克的手在空中停滯了幾秒,隨即用餐刀狠狠地切下一塊牛排,送進嘴裏,狠狠地咀嚼著,而後囫圇咽了下去。
幾個挑釁的壯漢見馬克沒有過多反應,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夾雜著驚奇和不悅。其中一人又上前一步,端起一個餐盤,直直地遞到馬克麵前,馬克頓時頓住了,頭卻仍舊低著。這時,周圍囚犯忽然聚攏過來,這一幕作為乏味清晨的開胃菜著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囚犯們個個臉帶壞笑圍觀著。
雙方僵持了一會,馬克突然用手中的餐刀將餐盤狠狠往桌上下頓,餐刀頓時將餐盤釘死在桌上。馬克旋即揮動握有叉子的左手,叉子即將脫手之際,他卻猛地遲疑了一下,轉而收回了這個舉動。正是在這個空當,那個壯漢乘機一拳揮了過去,馬克避之不及,被打得生生仰翻在地。幾個壯漢乘勢圍了上去,馬克騰身而起,雙拳虛晃幾下,逼退了他們。
周圍囚犯看見事態朝著他們樂意的方向發展,頓時情緒激昂,有的還忍不住握緊拳頭要衝上去助陣。在這些囚犯看來,馬克雖然是個新人,但卻受到典獄長的特別加護,這無疑刺激到囚犯極不平衡的心理,相比起那些任人欺負的新人,馬克身上的反抗意識更是點燃了他們的怒火。
馬克冷冷地掃過四周,幾個壯漢都長得格外高大,身上無一例外都堆砌著健碩的肌肉,這也是他們敢於主動挑事的憑借。其中一個壯漢突然衝步上前,碩大的拳頭帶著疾風襲來,馬克側頭閃過,旋即直拳擊中對方麵部,壯漢頓時仰麵流出鮮血。其餘壯漢見狀,不覺身體一震,連忙一齊撲了上去。馬克身姿靈巧地從幾人空隙中閃出,回身連腳飛踹,幾個壯漢頓時猛撞在一起,個個頭破血流。
四周囚犯頓時騷動起來,他們推搡著向馬克湧來,形成一堵密不透風的人牆。馬克連忙回身,一腳踹倒前麵的一個囚犯,又一個囚犯卻乘機抓住馬克的腿,猛地將馬克掀翻在地。馬克還未起身,幾個囚犯便乘勢圍攏來,拳腳頓時如同狂風暴雨般落在他身上,馬克隻能蜷曲身體,雙手緊緊護住頭部。
“該死!”馬克小聲咕噥一句,腦袋裏充斥著光怪陸離的景象,原本清晰的意識被一片混沌取代——他出現了幻覺。
連續密集的拳腳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馬克隻覺得頭腦越漸沉重,就像有人往他腦袋裏塞了一大團棉花,死死地堵在了那裏。漸漸的,他的視線開始失焦,那些晃動的人影交織成一片模糊的東西。馬克睜大眼睛瞪著這一切,卻不能做出任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