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起,監獄裏便很少見到馬克的蹤影,大多數時候他都在自己的監房裏進行著高強度的訓練,為了能夠一舉擊敗怪物,他不得不這樣做。
盡管監房空間有限,但這並不妨礙馬克訓練,逼仄的場所反倒令他的身形更為靈巧,他懂得如何借助牆壁讓自己在空中翻騰,同時又不至於撞在牆上,甚至慢慢能夠在空中完成極為複雜的動作,撩動的軌跡讓一旁觀看的老喬治都不禁驚歎。
“他的訓練怎麼樣了?”機械師走到老喬治身後問道。
老喬治微微咧嘴一笑,“比我想象中好了不少,至少對付怪物應該是沒問題了。”
“這麼有自信?”機械師愕然地看著對方,“可別落到夜郎自大的下場。”
“我什麼時候看走眼過?光是憑著那堪稱異稟的血統,這監獄裏就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隻是現在想要激發血統還存在一些困難,想要完全憑借血統戰勝其他人也不是辦法。我之所以要求馬克通過訓練來提升自身的實力,就是出於這一點考慮。”
機械師猛地驚顫一下,“你說憑借血統就能戰勝所有人?那血統真有那麼強?”
“這根本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看出來。”老喬治扭頭看著機械師,“之前馬克被怪物重傷,救他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血統。雖然我至今仍無法確認那血統的強大,但至少那已經成為馬克保命護符一樣的東西了。”
機械師沉思片刻,“看來他從他父親那裏得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啊……”他抬頭望著馬克騰躍的身影,不覺微微眯起眼睛,像是看著什麼珍寶一樣現出滿足的神色。
事實上,不光是機械師,就連老喬治都視馬克為拯救眾生的希望。正如這裏終年不見天日的黑暗環境一樣,這座監獄裏麵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很多時候,兩人都覺得自己更像是這些秘密的守護者一樣,永遠隻能挺立著身體,任由那些肮髒的秘密在背後滋生繁衍。而這裏的大多數囚犯都是魔王手底下沉默的爪牙,他們根本不會顧及太多,隻要能滿足心中嗜血的本性,那就沒什麼值得關注的了。
“真的能行麼?”機械師忽然自顧地問道。
“什麼?”老喬治扭頭看向對方。
機械師目光迷離地看著前方,“馬克他……真的能夠拯救我們所有人麼?”
老喬治沉吟片刻,“或許是不包括我倆的,畢竟,我們早已是被神所拋棄的子民,否則也不會淪落到和魔王為伍……”
寒風如幽靈般從兩人身後飄過,仿佛真的有一柄利刀架在了後頸上。老喬治忍不住伸手摸去,涼意瞬即沿著手臂上竄,引得他的身體狠狠抽了一個寒顫。他抬手將枯瘦的手指放在鼻下,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咆哮啊,眾王!惡魔將要撕去你們最後的鎧甲,勿要再徒勞地揮動手裏的斷刃,用你們的身體去撞擊吧!此地終將荒蕪,此身終將枯朽,唯吾王永存,那鐫刻於金石之上的蒼古符文,終將光芒再世。深褐的血跡業已結痂,暗影中的巨魔仍在嘶吼咆哮,顫抖吧……十三層地獄……”
老喬治手持一卷泛黃而破損的典籍,站在漆黑的監房內低聲吟誦著,他的目光聚焦於莎草紙之上,遒勁的雙手也因專注而綻出青筋。沒人知道這卷典籍來自何處,更沒人能讀懂上麵的內容,即便是麵對機械師,老喬治也隻是諱莫如深地沉吟一番。同他的那身白袍一樣,這卷典籍也是破例被保留下來的,隨著時間推移,老喬治漸漸被人淡忘,他的這些秘密也隨之湮沒監獄的黑暗之中。
他忽然停止吟誦,抬起頭來看著監房外麵,微薄的光亮透入渾濁的眼眸,令他頓時感到仿佛被利劍洞穿身體一般。
“沒有什麼是永遠不朽的,沒有……”
與此同時,機械拆裝區,眾多囚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工作,獄警們手持警棍在四周來回巡視著,敏銳而渙散的目光在囚犯間流動。機械師雙手抱胸倚靠在一根立柱上,巨型扳手斜杵在地上,穿過交叉的雙臂,他不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鮑勃三人,後者正借助各種工具巧妙地拆卸著麵前的破損機器。
馬克今天怎麼回事?現在都還沒來……機械師望著機械拆裝區的入口處,兩名獄警正在教訓一個遲來的囚犯,心底不禁泛起陣陣不安。
機械拆裝區的另一邊,剛剛結束了多日禁閉的猛鷲也被迫進行著勞動,身材高大壯碩的怪物站在他身旁,有力的手臂將一台機械砸得粉碎。猛鷲一麵擺弄著手裏的尖嘴鉗,一麵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那些獄警在他眼中就像芒刺一般,恨不得能夠立馬鏟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