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節 失控(下)(1 / 2)

典獄長不再說話,而是緩慢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那片狼藉之地。此時,經過怪物一番衝撞和破壞,整個機械拆裝區已經淪為廢墟,地上零散地橫擺著人的軀體,有的還在痛苦地掙紮蠕動,有的已經失去生機,而失控的怪物仍舊沒有絲毫停歇,就像一台剛填入過量燃煤的蒸汽機一樣,不耗盡最後一絲燃料是不會停下來的。

“都怪我,我不該給他那麼多的力量之血的,是我害了他……”猛鷲跪倒在地,滾燙的淚珠一粒粒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他不敢再去多看一眼,因為他知道,怪物這次注定難逃一死。

恍惚間,他又想起和怪物初次相識的情景,那時他還沒有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怪物也還沒有變得那樣高大健碩。

當年,他隻是街頭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混混,和城市中成千上萬的蛀蟲一樣,整天靠著勒索路人錢財度日。作為一座繁華的大都市,類似乞丐、流氓這樣會給城市貼上負麵標簽的現象是絕不允許出現的,至少在市長的設想中是這樣的。為了貫徹這一想法,政府開始大規模的行動,幾乎是徹查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將所有乞丐送入了收容所,將所有流氓送進了監獄和管教所。猛鷲自然也在其列。經過一段時間的改造,憑著良好的表現,猛鷲被提前釋放了,可那些愚昧的政府官員卻沒想到,這隻是猛鷲施行的一個小伎倆,他用良好表現的假象騙過了所有人。和他一同走出管教所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怪物。

對於猛鷲而言,這趟管教所之旅並非毫無收獲,他懂得在任何時候利用身邊的任何資源,來為自己謀得一點利益,而怪物就是他最大的收獲。在管教所裏,兩人便已經建立了良好的關係,怪物還幾次幫猛鷲擋下來自其餘混混的老拳,而作為回報,猛鷲也沒忘記幫助怪物提前出來。就是這樣一個組合,讓當地政府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裏痛苦不堪。

憑著猛鷲的靈活頭腦和怪物的身強力壯,兩人開始瘋狂地四處作案。他們曾一度洗劫了整座城市的珠寶行,而直到兩人最終入獄,警方也沒能完全追查到那些珠寶的下落,因為猛鷲早已通過四通八達的黑市網絡,將那些珠寶消化掉了。隨著兩人日漸猖狂的行動,來自人內心深處的那種欲望也開始膨脹,猛鷲在一個夜晚作出決定,要將那些監獄裏的罪犯全都放出來,恢複這座城市最初的狀態。也就是這樣的一個舉動,徹底改變了他和怪物的人生軌跡。

劫獄遠沒有猛鷲想的那樣簡單,即便是憑著怪物的強健體魄,也無法突破監獄森嚴的守衛。猛鷲原本製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但他卻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連續的頂風作案已經讓多地警局都盯上他了。那個夜晚,怪物剛剛準備突破監獄的第一道防線,便被埋伏在周圍的警察開槍打中,猛鷲不要命一般架上怪物就跑,也不管大隊警察在身後開槍射擊,子彈擦著他的身體斜射入地。好在猛鷲提前備好了一輛車,還想好了逃跑路線,兩人再一次從警察眼皮底下順利脫逃。但怪物中的那一槍卻已經危及生命,而猛鷲又不也不可能突破監獄的森嚴守衛可能帶他去醫院,無奈之下,兩人隻好來到一家地下診所。由於事態危急,猛鷲根本來不及過多思考,隻管讓醫生全力搶救怪物,在他看來,怪物已經成為家人一般的存在。但令猛鷲沒有想到的是,醫生雖然救回了怪物一條命,但卻讓怪物的身體永久的發生了異變,從那以後,怪物就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

猛鷲本以為怪物會怪罪自己,但怪物卻絲毫沒有怨言,反倒對他更加言聽計從,因為這時的怪物已經喪失了部分智力,徹底變成了一個徒具身表的怪物。而猛鷲卻忽然感到一陣竊喜,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眼下的怪物完全可以成為他作惡的工具,他也不再需要那些所謂暴徒的幫助。自此,猛鷲和怪物組成一個全新的組合,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恐怖組合。而隨著猛鷲對怪物力量的不斷發掘,他的暴行也一次次變本加厲,直到最後被捕入獄。

如今他跪倒在典獄長麵前,仍舊記得當年對方親手抓捕自己的情景,但這也隻會是他最後一次回憶這些往事了。

尤裏長長地歎出一口氣,神情間似乎透著某種惋惜,一旁的昆特注意到典獄長的這個表情,連忙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因為他害怕行刑的刀鋒會不小心傷到自己。尤裏再次挺直了身體,目光聚攏收回到麵前的猛鷲身上,而後緩緩攥緊了雙拳,發出一聲爆響。猛鷲開始不由自主地瑟縮起來,終於,在這生命最後的恐懼之後,尤裏以一記利落的側踢折斷了他的頸骨,那對圓睜的眼睛貼在地上,嘴角一如生前勾起猙獰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