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月從這些細小的行為中又發現了一件事情。
先不論七王爺想不想奪皇位。就算他想奪,隻怕也是枉然。有這樣一位深藏不露且狠毒的母親,怎麼會容得下一個精明強悍的兒子?隻怕七王爺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最為敬重和愛護的母親會算計自己。若以他的頭腦,他不一定會輸,隻是他太過重視那不可靠的親情。
自古以來,為了權利,殺死親生兒子並不少見。雖然都是她的親生兒女,她卻很懂得怎麼去利用。相比之下,單純又毫無心機的九王爺做了帝王,更便於她在幕後操控。哪一個能派上什麼用場,都物盡其用,甚至不惜自己女兒的貞潔名譽。當然,至於清林公主在不在乎,這也與她的教育有關。
怡妃娘娘轉身走至門邊,對著門外的宦官說道:“皇上駕崩,太後薨逝了!”她的語調平和,不喜不悲。
沉著,應當是算計的根本。
緊接著,太監吊得細而長的嗓音在整個皇宮響徹回蕩。悲鍾長鳴,舉國上下齊哀。
與此同時,這個狠毒的人女人也即刻下旨,杜家因謀逆之罪,誅連九族,上上下下數百人即時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這麼快就要斬了?
纖月緊張地望著蕭然!
現在這個女人得了勢,蕭然就算有三頭六臂,又怎麼將這數百人都同時救出?
看著蕭然一派輕閑自在,怡然自得的模樣,她可以相信他嗎?
如今,就算不信他,又能奈何?
她的心思,蕭然自是全都明了。不動聲色地拉著她的手,輕聲說道:“你隨我來,我再帶你去見一個人!”
纖月已經有些木木然!發生這麼大的巨變已經夠讓她震憾了,現在再帶她去見任何人,她也都不會有感覺。
七王爺?!
纖月看到七王爺躺在一張軟榻上,天容站在一旁,還有碧春……
果然……
“容妹,他現在怎麼樣了?”
“已如怡妃的吩咐,廢去他的武功,毒瞎了雙眼!”天容如實回答。
纖月腦子裏一聲轟響,這個女人做得真絕,自己的兒子她能做到這樣,太絕了。一個瞎子王爺,被廢了武功,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與她來爭奪權利。
再看蕭然的神情,就好像是一個人和人打架打贏了,然後拉著她去指著那個被他打了的人說道:“你看,我多曆害,把他給打成這樣!”
“無恥!”纖月打心底裏冒出這兩個字,送給他們。
天容沉靜如水,不惱不怒。
蕭然一如他的灑脫自然,不以為意。
七王爺聽到纖月的聲音,哈哈笑出聲來。這聲音笑得爽朗又豪邁,“月兒,本王確實眼瞎,誤會了杜丞相,也看不出你假扮醫女,確實該瞎!”
這話聽起來是自嘲,但更多的是豁達。劉瑾瑜,握瑾懷瑜,本就是指擁有美好的品德之意,能知錯並勇於承認,這個名字,他也當之無愧。雖然之前,纖月極其不以為然。
蕭然的眼底倒是浮現些許欣賞,但很快就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諷之色。像七王爺這樣心存仁厚,終究難成大事。輕笑道:“七王爺或許心有不甘,不過,在權利麵前,隻有成王敗寇,怡妃娘娘未將你誅之永絕後患,確是念及了一絲骨肉親情。”
七王爺大笑,笑得蒼茫無力。從軟榻上坐起,因身體被天容重創,顯得有些虛弱,在兩名太監的扶持下,邊笑著,邊離去。
隻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碧春。
纖月走向碧春,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杜家何時有虧待過你?”
碧春口氣譏誚地反說道:“你沒有資格問我,你也同我一樣,做過相同的事情!”
碧春的反駁真是恰到好處,正中要害。直說得纖月是啞口無言。是啊,自己有什麼資格來質問她?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怡妃娘娘已經答應過我,等九王爺當了皇上,就讓他冊封我為妃子,我以後,再也不用再受別人的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