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裏,天氣就是多變。正午還暖洋洋的,到了傍晚,就無端的刮起大風來。
乳母楊氏看了眼床上熟的紅撲撲的小人兒,起身將窗子掩好,遮擋些許寒意。
院門口,著了一身織錦的長裙,梳著普通婦人發髻,麵容較好的陳氏,此刻她麵帶擔憂,接過隨行丫鬟的紅漆食盒。
“曦兒還睡著呢?已經申時了,午膳也未曾好好的吃,按理也該餓了。”陳氏將食盒放到一旁的花梨木雕刻的精致小桌上。
“夫人放寬心,姐兒的燒已經退下了,就是近日多嗜睡了些。”乳母楊氏退到了一旁。
陳氏擔憂的用手探了探床上小人額頭的溫度,高燒已經退去,可是陳氏心裏鬆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大意。
“娘……。”床上的小人似被外麵的風聲吵醒。聽到娘親的聲音低低的喚起娘來。
“哎,我的曦兒,該醒醒了,可以用膳了。”陳氏微微側身上前。小心的扶起小人。
乳母馬上拿起一旁的衣物給小人兒穿起來。
丫鬟柳葉在小桌上擺好食盒。清淡的雞絲蛋花粥的香氣散開來。
簡單穿好衣服的柳芸曦聽著肚子裏傳來咕嚕嚕的聲音,不由麵色一紅,撲進母親陳氏的懷裏。
“你呀!”陳氏看著女兒精神氣不錯,不由的心情好了起來。
自姐兒一個月前不慎惹了風寒,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可把柳家上下可急壞了,左右請了好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原以為姐兒挺不過去的時候,又奇跡般的退了燒。醒了之後,竟然除了母親,其餘的人都記不起來了。大夫說,怕是高燒燒糊塗了,對腦子有影響。
陳氏掩下心裏的酸澀。看著閨女胃口大開的小口小口的喝著粥,想著這十幾天來,閨女隻是比平常稍微嗜睡了點,並無其他異常。教她認人,她也一下就記住了。可見腦子倒還是清醒著,左右不過是三歲的稚兒,也記不住什麼東西,重新教也就罷了。
柳芸曦小心的偷瞄眼前陳氏的臉。前世母親因為常年纏綿病榻,見到的都是一臉病容。大夫說是心病常年鬱結於心,藥石皆無用,好不容易撐到她出嫁,沒過個半年就沒了。想起前世的糟心事,柳芸曦不由的一陣煩悶。
而如今的母親正值雙十年華,膚色白皙細膩活脫脫的一幅美人胚子。全無前世的病態。原來母親健康的時候是這樣的啊。柳芸曦不由的在心裏感歎。
對的,小小的三歲人兒在這次高燒中悄悄的換了芯。裏子已經是三十好幾受盡歲月蹉跎的婦人了。
柳芸曦看見了熟悉的母親,花了幾天的時間說服自己,自己隻是有幸重活了一回。剛開始沉浸在巨大的不可思議之中,整日渾渾噩噩的。現如今想來倒是發現了幾分可疑之處。
首先前世她可不叫柳芸曦。三十幾年的記憶可不是平白無故就沒有的。前世她的名字叫宋瑜,母親都喚她珠珠,瑜字固有美玉之稱,而她確實也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可是現在……
芸曦打量著她的閨房,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錦被繡衾簾鉤上還掛著小小的香囊,散著淡淡的幽香。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的精致梳妝台,小人兒雖隻有三歲,閨房的布置儼然已是樣樣俱全。前世她的閨房可不是這樣,宋家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卻因老祖宗愛潔,連她的房裏,都曾隻分到一隻小巧的檀木梳妝盒,別說這整張檀木的梳妝台了。
“看姐兒今天的胃口,這風寒也好了大半,夫人你放寬心。”乳母楊氏笑著看著見底的小粥,使著丫鬟柳葉將廚房灶頭的藥汁端過來。
“姐兒,吃了這藥啊,再過個幾日便全好了。便可以和小少爺一同出去玩了哩。”乳母糯糯軟軟的哄著。
“小少爺?”柳芸曦昏睡的時候,依稀聽著有孩子吵鬧的聲音。卻不曾想家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