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娘抿了口藥,麵露焦躁。成繪蘭配的藥固然有用,可是因為師門的事,她定然已經與她離心了,她現在哪裏敢尋成繪蘭重新配藥。
要說這聞名天下的桐廬醫派也不過是披著羊皮的老狼,若是真的胸懷天下,懸壺濟世,那還不幹脆給世人留下方子,不然用的著那麼多人因為疑難雜症而死嗎?
陳如娘咬了咬牙,拿了最後的一副藥,請了附近有名的大夫來辨認,皆隻是認出了幾味常見的補氣血的藥。若是光憑這幾味藥她就能恢複如初,那她真的要天天給觀音菩薩燒燒高香了,可是她並不吃這一套,她一直都認為人定然能勝天。
雖說那成繪蘭來了還不足一個月,可是她已經好幾次派丫鬟賞了些銀錢首飾下去,明麵上隻是誇她把小姐照顧的好,暗地裏為此塞了多少銀票都不知曉了。可是每每白日裏送去的銀票,晚上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枕頭邊,害的她連覺都睡不安穩了,更別提去茱萸軒瞧瞧那個冤家了。
這事也就一直拖,一直拖到了九月中旬,陳如娘的月事又如往常般平靜,這會,嚐過滋味的陳如娘怎麼按捺的住?若是一早知道成繪蘭有這一手,她何必花這麼大的一筆,將孩子調換。若她隻是求了這事,日子也該過得圓圓滿滿的,想到當初成繪蘭遲疑的回答,“夫人這身體怕是很難能好,隻有三成的把握。”
三成,她也熬了三個月,發現身子並無好轉才出此下策,誰知道,現在身子竟然好轉了。
陳如娘恨恨的望著天,一雙美目早已經猙獰的可怖,她這一生,一路走來就像老天開的大玩笑,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留給了這世上的另一個人!而她就像多出來的那一個,走到哪都是被人恥笑。
陳如娘凝了凝神,她不能,就像當初不能放下這個她一直深愛的人一樣,她不能讓那個狐狸精把她的幸福搶走,她一定要再要一個孩子。
“南霜,你去把我這次帶的幾隻千年老參出來。”
南霜雖然疑惑但也如實照辦了。
陳如娘摸著被上好的紅色錦緞包裹的老參,這是母親傾盡了一半的家產買來為她保命的,讓她平安的度過了最凶險的時期,雖然她現在活的好好的,可是這時候未必不是她另一個劫難。
繪蘭最近的心情很好,走到哪都能哼上個小曲,就連一直都沒怎麼關注她的柳芸曦也覺察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繪蘭這些天端上來的藥都帶著些甜蜜的甜意。
日子日漸涼了起來,靠近午時,太陽暖暖的也不見晚間的冷意。
繪蘭不知道出府去哪條小街小巷裏晃悠了,手指頭裏吊著個油紙包,打開一看還安慶徽州特有的零嘴兒,剛才看見掃院子的粗使丫鬟聚在一起有聲有笑的吃的香脆,想來就是繪蘭分的。
零嘴兒是過油的,頗有些油膩,而京城的官宦子女據說是對點心零嘴特別講究,葛嬤嬤拿了小塊給小姐嚐嚐鮮,卻也不敢多給。
陳如娘使人喊繪蘭到落雨軒去的時候,繪蘭正愜意的躺在窗前的椅子上曬太陽。
葛嬤嬤心慈,院裏也不是沒有規矩,左右大家做了自己本職的分內之事,嬤嬤就不會太計較。葛嬤嬤眼尖的瞧見夫人院裏的人,過來拉了拉繪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