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季,寒冷異常。每個人都已經穿上厚厚的棉衣,屋子裏放置了暖暖的火盆。過年的氣氛濃烈的彌漫在所有的大街小巷。當然,這並不包括四貝勒府。
四貝勒的府門一直緊閉著,偶爾也就隻有幾個采買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從後門進進出出。貝勒府的後院一片冷清,連丫鬟的影子都看不到。木蘭溪院子,綠荷端著一盆熱水匆匆的走進正屋。原本憂愁的表情立即換上了輕鬆愉快的表情。
“格格,熱水來了。”綠荷將盆子方在了凳子上,上前幫助高嬤嬤服侍起紫檀。此時的紫檀不複當初的明媚,很多時候都是憂愁的。即使綠荷和高嬤嬤不在她麵前說什麼,但是她都是知道的。
貝勒爺停了自己的月俸,冬天裏也是沒有了煤炭取暖,屋子裏僅有的兩筐煤炭還是宋格格和耿格格接濟給她的。如今差不多也快用光了。更別提其他的什麼了,就是她的藥還是綠荷花著銀錢請外麵看守院子的家丁叫來羅二竹幫忙在采辦的時候買來的。
“沒事,我自己可以起來。這都已經好全了。就是坐月子的也沒有我這修養的久啊。”紫檀推開高嬤嬤和綠荷的手,扯著嘴角說道。
“格格,嬤嬤知道你心裏麵苦,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會憋壞身體的。”高嬤嬤站在一旁無奈的說著。這都兩個月了,兩個月沒有見到過格格笑了。
“嬤嬤,我沒事。洗漱完咱們就煮點東西吃。武格格的丫鬟怎麼樣了?”紫檀起身拿起綠荷手裏的帕子問道。她的心裏不苦,就是再苦也苦不過高嬤嬤和綠荷。這兩個月裏紫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嬤嬤和丫鬟被別人的言語為難遭禁。她沒有辦法阻止,也無力阻止。就算阻止了換來的也不過是無盡的嘲笑。一個失了寵被關起來的格格,即使隻是三個月,也足以讓他們看不起。
“回格格話,已經好了,最近在幫月季漿洗衣服。”綠荷看著紫檀拿起帕子浸在熱水裏,然後擰幹淨在臉上敷著,便在一旁微微扶住回答道。
“唔,那丫鬟叫什麼名字?”紫檀過了好半響才拿下帕子。最近很是喜歡將暖暖的帕子貼在臉上,這樣的溫暖是足以讓她眷戀的溫度,即使很短暫。
“聽她說叫梅娟。”綠荷退後了一步,錯身讓高嬤嬤幫著格格梳理頭發。
“恩,回頭叫她來見我吧。”紫檀伸手在梳妝鏡上挑了挑發簪,最後還是拿了那個羊脂白玉的簪子。這是貝勒爺送給自己哥哥結婚的賀禮。也是這個屋子裏唯一一個屬於出自貝勒爺的意思的一件物品。
紫檀不知道當初的不甘、憤怒、還有失望是不是來自於貝勒爺對自己的態度,但是她想,這也許也是她的錯誤。是把現實想象的太過美好、太過簡單,才導致今天的這個下場。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天真下去?不會再天真了。
“那格格,我現在就去找她吧。”綠荷看到此時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便站在一邊說道。紫檀點了點頭,綠荷便走出了屋子。
“格格,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條路或許會很累。”高嬤嬤在綠荷走出屋子之後,才緩緩的說著。聲音裏充滿了傷感。她的格格變了,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光彩奪目,卻變得更加深邃,不再將心事掛在臉上,高嬤嬤已經看不出來此時紫檀在想些什麼,但是她知道,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格格消失了。
“嬤嬤,你會陪著我是麼?”紫檀從渾濁的鏡子裏盯著高嬤嬤,神情很是認真的問著。
“嬤嬤很久之前就說過,會一直跟著格格的。”高嬤嬤微笑的說道。這樣的格格也是讓她放心不下的。
“那紫檀就不覺得累。”紫檀情不自禁的對著高嬤嬤露出一個微笑,那個笑容柔弱中帶著堅強。這也是這兩個月來,高嬤嬤第一次見到自家格格露出的笑容。她想,為了這樣的笑容,就是讓她去死,她也是甘願的。
“格格,我帶著梅娟過來了。”綠荷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翠綠色丫鬟裝的女子進來。正是那天紫檀救下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