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玉清殿內,王紫陽一改方才雍容嫻雅的氣質,麵有驚慌之色,抓著楓元的手由於過於用力,青筋暴露,連指節處都跟著隱隱泛起蒼白之色。
\t不知道是被王紫陽抓疼了,還是對他忽然一驚一乍的失態有所不滿,楓元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九頭吞天蟒,原來那孽畜是叫九頭吞天蟒的麼?師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紫陽細細的看了一會兒楓元麵無表情的臉,像是想從中看出些什麼來似的,過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的放開抓著他的肩膀的手,麵色凝重的道:“若師弟所見所述不錯的話,那身長數十丈,生有九個頭顱的怪蟒便應該是那傳說中的遠古凶獸——九頭吞天蟒了。”
\t緩緩的坐回到椅子上,見楓元一臉的茫然,王紫陽接著解釋道:“師弟你有所不知,這九頭吞天蟒本名為相鰩,乃是遠古神話傳說中的凶獸巨怪,傳說這相鰩乃是上古大神水神共工座下的第一凶獸,傳說中它九首蛇身,首似人麵,身軀龐大無比,生性喜歡食土,能一口氣吞下九座小山,又工於放毒,所致之處,人獸絕滅,寸草不生,皆成萬裏澤國,後來它因不憤大禹治水損害其主共工的威信,處處阻撓,被禹皇一怒之下以至寶五帝台鎮封於南荒那雲夢大澤之中,至今已數萬年過去了,比起這個凶焰滔天的上古凶獸來,打傷師弟的倒隻能算是一隻袖珍版的相鰩了”
\t麵帶猶疑,沉吟了一會兒,王紫陽才又續道:“隻是禹皇乃是我人類初祖,修為通天,既然已經決定將它永世鎮封於五帝台之下,又怎麼會讓它有機會逃脫呢,再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幾萬年了,即便是禹皇那樣的人物也都已經羽化登仙了,這相鰩雖然凶悍無比,但被死死的鎮封於那五帝台下,無法吸收天地靈氣,更無法進食,怕早已經化成了一堆白骨,焉能出來興風作浪。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那相鰩大難不死,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一旦脫困而出,第一步要做的恐怕就是要將害他被鎮封數萬年的人類斬盡殺絕,又怎麼可能屈居聶人王之下,心甘情願的為他驅使,當那什麼勞什子四象之首呢,但如若不是它的話,依師弟的形容又有什麼東西竟會和它生的一模一樣呢,難道是有什麼靈獸異形修道有成,脫去獸體,又恰好被煉魂宗收伏了?但除了那天賦異稟的青丘山狐類一族之外,還沒有聽說過有什麼神獸能修成人形的,難道它竟是從那傳說中的南海琉璃宮走出來的妖修?”,一時滿腹疑雲,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
楓元聽到這裏不由插嘴道:“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九頭巨蟒真的便是那相鰩,禹皇仁慈,不忍傷它性命,隻將它鎮封於五帝台下,為它留下了一絲生機,過了萬年,封印鬆動,被煉魂宗中人無意中放了出來,它感恩之下,遂以身追隨,它被五帝台鎮封萬年而不死,修行道行必然大進,竟因禍得福,脫離畜道,修成了人形,若非如此解釋的話,那人獸互化之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若世上真有這種功法的話,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王紫陽憂慮的道:“師弟說的也未嚐沒有這種可能,但無論是哪一種,對我青玄道乃至整個正道聯盟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啊,魔道得此巨凶,必然魔焰大熾,未來的爭鬥中,我正道弟子又將不知道要死傷多少啊!”,言辭沉痛,麵有不忍之色。
兩人一時無言,相對長歎,氣氛一時有些壓抑凝重,剛才還明亮的大殿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變得陰暗了許多。
“師父,起風了呢!”,王紫陽旁邊的小道童突然出聲道,聲音響亮、突兀,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內,把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王紫陽與楓元並沒有什麼反應,倒是楊天賜皺起眉頭,向那小道童瞟了一眼。
眼神清冷,如同一道冰刃劃過他的脖項,小道童吃了一驚,忙縮了縮腦袋,吐了吐舌頭,扭轉頭不敢再直視楊天賜的眼睛,心裏卻咚咚咚的跳個不停,暗想“這位師兄怎麼這麼大的煞氣”。
王紫陽站起身來,踱步到窗欞之下站定,向外麵看了良久之後,突然轉身奇怪的對楓元說道:“楓元師弟,真的起風了呢!”
楓元居然也微一點頭應和道:“是啊,真的起風了啊!”
\t小道童聞言不由腹誹不已,暗想這兩個人好生奇怪,自己剛才明明都已經告訴過他們起風了啊,還如此囉嗦,莫非是上了年紀,老糊塗了不成?
但這些大不敬的話他卻不敢說出來,隻能壓在心間,供五髒之間交流一下,偷眼看了一下同樣麵無表情的楊天賜,心中不由大搖其頭,這可真是一群怪人啊。
\t這小道士生於承平,長在青玄,自幼便得師長庇護,從未見過外麵的世界,哪裏知道世事艱難,人生不易,又怎麼會懂得王紫陽與楓元口內起風了三個字背後所隱藏的惶恐與擔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