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末,謝承祈去廣州出差。他剛走,蔣嬖惜就被新認識的朋友陸為約出去運動。陸為是著名彩妝大師唐算工作室的著名造型師,是個長得很帥的女孩子。蔣嬖惜在時尚圈見過不少陸為這類型的女孩,或者是女性化的男孩,對於他們她並沒有另眼相看。最初見到陸為是作為她的化=妝師,那次過後不久他們又在工作場合見了一次,那時陸為情緒有些低落,跟她說了不少話,兩人就這樣熟識了。
蔣嬖惜想出去玩兒也不會介意謝承祈在不在。可是她朋友不多,也沒什麼社交圈子,隻偶爾跟蕭霽月約一回,陸為的出現正好讓她多一次出門的理由。蔣嬖惜本不愛運動,可是陸為第一次約她,她也不好拒絕。畢竟不可能任何人都像蕭霽月一樣,可以跟她相對無言地在露天西餐廳俯瞰一下午黃浦江。
跟陸為去網球館打了一個多小時網球,然後兩人去吃午餐。午餐過後讓蔣嬖惜驚喜的是,陸為想去喝下午茶。蔣嬖惜欣然同意,上午運動了一個多小時,她已經有脫胎換骨之感了。喝下午茶之際,陸為跟她聊了很多,包括性取向和家庭關係等。
陸為的內心如其外形,就是男孩子。在家裏,父母對於她的外表,頂多嘮叨幾次,他們並不知道她內心的真正想法,陸為也不敢說。在外麵,她有心儀的女孩,可是從來不敢表白。她曾經試著跟追求她的同類交往過一段時間,對方經驗比她豐富一點,在她掌握了一些技巧後,就與之分了手。可她真正心儀的,卻跟她不一樣,這讓她很苦惱。隻能默默呆在對方身邊,像個朋友一樣。即使對方可能猜到她的取向,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被嫌棄。
蔣嬖惜沒有這樣的體驗,不過她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陸為,也很開心陸為能跟她這個隻見過三次麵的人談這些,可是她無法給陸為建議。因為換位思考後,她也無法做出任何行動,她會跟如今的陸為一樣,默默地看著對方,不打擾,獨自煎熬。不過她因此想到了謝承祈,謝承祈作為助理陪伴她的那幾個月,內心也和陸為一樣吧。向前一步怕前功盡棄,停駐不前又心有不甘。蔣嬖惜從小就習慣被追求,且她的感情也不是很豐富,根本沒有體驗過單戀或暗戀的滋味,現在想來,真是被偏愛的永遠有恃無恐,也難怪明明沒有競爭對手,謝承祈對她依然不放心。
她是不是太薄情了。
晚餐她請陸為吃的日料,期間陸為喝了不少日本清酒,直到喝醉。在店裏坐到很晚,蔣嬖惜不得不送醉醺醺的陸為回家。陸為住在新區的一棟還不錯的單身公寓裏,蔣嬖惜送她到家,人家一個人住的環境,可比她的家要幹淨整潔得多。她不禁再次檢討自己,太不像話了,心裏愈發覺得感動,謝承祈這種嬌生慣養的公子哥,竟然沒有嫌棄她。
讓陸為好好的躺到床上後,她不知道該走還是留下,畢竟人家喝多了,還是跟自己吃飯才喝多的,像這樣醉著,半夜出事怎麼辦。想到這裏,她不禁再次感謝謝承祈,跟她在一起,他從來沒有醉過酒。在她坐在陸為家的沙發上想著是去是留,或者什麼時候離開合適時,謝承祈給她打了電話。謝承祈沒問她在哪裏,她也沒說自己不在家。他照常叮囑她按時吃飯,她告訴他出門記得擦防曬。聊了幾句,就道了晚安。
可能是聽到了她的說話聲,陸為晃晃悠悠地起來了,在臥室門口摔了個跟頭。她上前扶起陸為,陸為嘟囔著要喝水,她把陸為扶到床上,去倒水。喂陸為喝下水後,陸為就抓著她的手不放。她換了個不太累的姿勢,看著陸為的睡顏,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
睡著的陸為看起來很清秀,白淨又安靜。蔣嬖惜假想著陸為跟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子在一起親熱的畫麵,倒沒有任何不適。當下這種搭配正流行,她覺得謝承祈的朋友蔡祺文跟她碰到的一些男性化妝師的感覺很像,不過因為蔡祺文是謝承祈的朋友,且蔡祺文身邊都是直男,她也不好亂說。可此時,她還是偷偷幻想了一下蔡祺文和謝承祈在一起親熱的畫麵,她覺得很對不起謝承祈。謝承祈長得好看,不過是克裏斯馬那類的帥氣,有屬於天蠍座的超強氣場和獨特魅力,尤其是眼睛,特別招人。她跟他在她的公寓樓下重遇的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之後幾次接觸,她知道他是誰,可又不在意他是誰。在這個時代,酒後亂性很普遍,不是酒後的亂性可能更普遍,何況他們之間的亂,已經過去了6年,沒什麼好介懷的。相處一段時間,對於他的帥,她幾乎沒有受影響。不是她不覺得他帥,也不是他的魅力不夠,隻是她情感淡薄,不是她的東西,她不想喜歡。
陸為稍微動了一下,蔣嬖惜從漫天的聯想中回過神來。看來她越來越喜歡謝承祈了,這種時候都能想到他。看著麵前的陸為,蔣嬖惜想著會不會聽到更深的秘密,酒後吐真言,夢裏也會吐真言吧,可是陸為隻是動了動,什麼都沒說。她試著把自己的手從陸為手裏抽了出來,然後悄悄離開了臥室。看了下時間,已接近淩晨。她向樓下看了看,沒看到有出租路過。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可能不好打車,反正明天她也沒有工作,就在這裏的沙發上將就一夜吧。就算陸為是蕾絲,可畢竟是女生,跟她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私情,她在這裏過夜不能算輕浮。
蔣嬖惜洗了臉,就在陸為家的沙發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陸為醒來簡單弄了早餐,蔣嬖惜吃過後就回家了。隔天蔣嬖惜有工作,化了美美的妝給一個珠寶品牌拍攝廣告。工作結束時將近七點,而謝承祈會在晚上九點半落地虹橋機場。蔣嬖惜想體貼一次,也不想浪費這麼美麗的妝容,就回家取了跑車,開著前陣子謝承祈買的新跑車去了機場。她到機場時剛剛九點,停好車,走向候機大廳時發現不少人盯著她看,她覺得有點怪異,四處看了看發現了超市,就進去隨便買了一頂帽子戴上,算是低調了不少。到了大廳,由於沒有提前跟謝承祈聯係,她竟不知該在哪裏等他好。她跟謝承祈乘飛機,落地後他都是走VIP通道,可這次出差是公事,也許還有隨行人員…她先在普通通道那裏站了一會兒,後來又改了主意去了VIP那邊。最後索性站在出口處等他。她怕一不留神錯過,過了九點半就給謝承祈撥電話,撥了幾次都關機。
她索性放棄了,謝承祈個子高,很好認,她集中精神看著出來的每一位,一定會看到他的。就這樣,蔣嬖惜站在出口處微微抻著脖子看著出來的人…等了很久,她看到了謝承祈。不過謝承祈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她把帽子向下拉了拉,躲到了一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躲,他們出來後,蔣嬖惜認出了那個女人,是她見過幾次的蔡祺文的朋友夏喬。
蔣嬖惜拿出手機再次給謝承祈打電話,還是關機。此時她在他們身後,已經躲了這麼久,突然出現太尷尬了,她就看著他們消失在人群中,然後自己默默走到停車位進到車裏,在裏麵坐了一會兒,開車往家裏趕。
在路上,謝承祈沒給她打電話,她越想越煩躁,就給陸為打了電話,正巧陸為在酒吧,她就去酒吧見了陸為。在喝了幾杯低度酒精的飲料後,謝承祈的電話打來了,起初她沒有接,響了無數次之後,她接起,樂嗬嗬地告訴他一會兒就回去,還沒待謝承祈說話,她就掛了。她明白她的氣其實是打自己那裏來的。謝承祈和夏喬隻是一起出來了而已,她看到他時若大方地走過去也就沒什麼了,現在自己精心準備的接機行動泡湯了,她怪自己時也必須順帶怪他。他要是不跟女人一起走她能沒接到他麼。
謝承祈處於怎樣的位置,會接觸哪些人,身邊又圍繞了什麼人,她不算太清楚,但鶯鶯燕燕肯定會有的。就算他沒有那種心思,但主動撲過來的他該怎樣應對,他會怎樣逢場作戲,她不得而知。反觀她自己,好像過於簡單了,身邊沒有任何麻煩。可她知道她的簡單不是因為自己不招風,而是她不想在任何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現在想想真不公平。不過很快她就覺得更加不平衡了。
快十一點時,蔡緒月不知怎的就來了,看到她和陸為,蔡緒月就在她們旁邊坐了下來。跟她一樣點了杯低酒精的飲料,不過她沒有話想跟蔡緒月聊,不過才知道,陸為和蔡緒月認識。看到她微微驚訝的表情,蔡緒月感歎其實圈子很小的,然後就說到夏喬,說夏喬和謝承祈過去是男女朋友關係,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蔣嬖惜是真的震驚了,不過她知道蔡緒月就是故意透露給她聽的,起碼現在她不能遂了蔡緒月的願。淡淡笑了笑,她道:“他那點曆史,我都知道。”
陸為適時轉移了話題,不過蔣嬖惜覺得,蔡緒月可能是陸為找來的。她們又不是在蔡祺文的酒吧,晚上十一點,蔡緒月一個人來這裏幹嘛,哪有這麼巧的事。不過她什麼都沒有問,和她們呆到將近午夜,才開車回家。
蔣嬖惜極少喝酒,更毫無酒量可言,輕度的酒精飲料也讓她臉蛋紅撲撲的。開門進屋後,謝承祈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她打扮得漂漂亮亮,還一臉醉態,他蹙著眉走過去扶著她想讓她在沙發上坐著清醒一下,可她掙紮著向臥室走去,沒換衣服也沒卸妝,直接倒在了床上。她沒醉,可是她不想跟他說話,也不想跟他解釋她晚上幹嘛去了。她無心應酬他,這一晚的所見所知她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謝承祈沒必要告訴她,他和夏喬的過往。陸為也沒必要說和蔡緒月的關係。她沒有任何理由責怪他們。可她心裏憋著一口氣,就算沒有誰是錯的,受傷的卻是她,憑什麼。
由於後半夜才睡著,蔣嬖惜醒時謝承祈已經上班了。她看著自己花了的眼妝和油乎乎的臉,想著謝承祈早上看到她這副樣子,會是怎樣的心情。她洗完澡打理好自己然後又慢騰騰地收拾了屋子。昨晚的事經過一夜過濾,已經淡化了不少。她在自己身上找了原因,太老實太不起眼可能不會受到重視,就算現在受重視,時間久了也會出現問題。她應該適當散發一點魅力,讓謝承祈也有點危機感。她知道他是有危機感的,一直以來他都怕她不愛他,總提結婚生孩子也無非是想要抓住她。而她的危機感幾乎每個女人都有,既然他理解不好,那就讓他體驗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