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親眼所見的並不是事端發展的真正結局,往往,故事的背後都會有個更鮮為人知的故事。由於李落心中的憎惡並沒有因為柯城出現後暴力執法的不了了之而消減掉一絲一毫,他又在夜市的另一個出口攔住了那些城管。而那幫霸道成性的家夥本來就沒想那麼輕易地放過李落,見李落自動送上虎口後,個個都氣焰囂張地隨他走到了一條僻靜的胡同。誰想,在幾乎與唐雨棠他們到達停車場的同時,那一共七個人都病貓似的趴在了地上,單槍匹馬的李落竟站到了最後,隻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這時,李落又踉蹌著走到了那個穿著製服的城管跟前,蹲下身拍了拍他青腫的臉龐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執法’是欺負老人嗎?”
“不是……”
“那是什麼?是欺負窮人?沒有權力的人?被社會忽視的人?可以隨便被法律懲罰的人?”
“執法不是欺負任何人。”
“放屁!”李落站了起來,“那你以為你們在做的是什麼?!”
李落說完迅速回身走到那個完整無損的西瓜前,然而就在他抓起西瓜便要砸向他心裏認為的畜生時,一隻強有力的手卻掐住了他的胳膊。“夠了。”
李落轉頭,沒想攔下他的人會是柯城,這情況似乎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無意間西瓜滑掉在地,摔作了兩半。
那位“張哥”聽到聲音後也抬起頭,一看是柯城,心中又喜又悲。
“真不明白你到底為了什麼,你是電影看多了想做城市英雄嗎?”柯城盡量壓低了聲調。
“我沒必要向你解釋我的行為。”
柯城指向李落,“‘偏執’,‘神經’,你還非常無知!你了解他們都是幹什麼的嗎?你當是街頭混混教訓教訓那麼簡單嗎?別忘了,你還是個外國人,請你行動前想明白責任和後果的問題!而且我拜托你現實點兒吧!這世上有那麼多不公正的事情,你難道看不慣都要管嗎?”
“沒錯,我看不慣的都要管,不現實也好,無知也好……”
“之後呢?打完人就跑?怪不得你四處遊蕩,我真好奇你已經給你自己製造了多少爛攤子了。我告訴你,他們現在還沒報警,要是報警了我都替你擦不了屁股!”
“我沒要你來幫我……”
“廢話!”柯城強硬地打斷了李落,“如果不是看在雨棠的份上,我真沒打算幫你,不過這也絕對是最後一次!”
柯城提到“雨棠”兩個字時,李落的心跳聲仿佛戛然而止了幾秒鍾,過後他就變了個人似的,所有衝動和固執都煙消雲散了。
同樣是因為那兩個字,柯城對李落的反感一下子也變本加厲了起來,他的臉逼向李落,以更加壓迫的聲音說道:“你應該明白,她就是我的‘維納斯’,如果你還有自知之明的話,就給我離她遠一點!”
李落即刻蹙起眉頭。
“你不用反駁也不用解釋,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還有,現在馬上滾蛋!”
李落看著柯城的眼睛沒有再多說半句話,僅順從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走出了胡同。
柯城見李落離去後仰頭長呼了口氣。接著,他一個一個把那些趴在地上的人攙扶上了他們開來的車,並親自將他們送到了醫院。柯城原本還很擔心其中會有人重度傷殘,考慮安撫起來一定相當麻煩,但一檢查才發現原來他們全都隻是輕傷而已,還有人在路上就已經恢複了正常。不過,那哪是他們造化好,根本是李落故意玩的把戲。他無非將拳頭的速度和落點掌握到了恰到好處,接著招招都避開打擊對方的要害,結果雖然也使那些人倒地不起、意誌削弱,但事實上並沒什麼大礙之處。原來他的目的僅僅是嚇唬嚇唬他們而已,甚至連“教訓”都談不上,這個意外著實將柯城的腦子攪得一陣迷茫,但李落這種令人捉摸不定的感覺卻叫柯城對他的反感變得愈加明確了。
“今晚真是沒白過啊,遇到了李落,跟他吃飯,和他逛街,看到了他正義、善良的一麵,真是有意義啊。”張瑤坐在唐雨棠身邊已經感慨了一路。
“嗯,認識這樣一個朋友的確很難得。”柯城邊開車邊應和道。
“又來了。”
“怎麼,你敢說你心裏沒在欣賞他嗎?你少不承認。”
唐雨棠依舊裝作不以為然地看著車窗外,卻不再理會張瑤。
“隻可惜這個朋友不能一輩子呆在身邊。”
“你怎麼就肯定我拴不住他呢?等著吧,明天我就去健身房報名跆拳道。”
簡蒿明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張瑤,因為不想打擊她,所以就跟唐雨棠一樣沉默了下來。隨之張瑤也無趣地閉上了嘴。
可是這回,唐雨棠的世界卻並沒有立即恢複安寧,簡蒿明剛剛的某句話已經很不幸地觸動了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