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薛愫匆匆的回憶了她走過的這二十幾載的人生。
父親三十歲這年中了進士從長沙縣令做起,後來升遷至淮陽知府,隻是這知府還沒做幾天,三十四歲這年的秋天就突發疾病,早早的撒手而去。留下了她和唯一弟弟。後來父親下葬,京中的姑母來信接她和弟弟上京去。伯娘範氏帶了女兒也一道而往。
所有的故事都是從京城開始的。薛愫記起來了,當初曾家為了傍上風頭正旺的永鄉侯沈家,將曾家女兒許給了沈家的世子。沒想到這樁婚姻最後卻讓曾家深陷泥潭,姑父、姑母,以至於幾個表哥都不得善終。
曾家的坍塌,得不到姑母的庇佑,後來被守寡多年的伯娘說與古家,這就是所有悲劇的開始。
薛愫恍恍惚惚的想,這一生算是到頭了,隻是她才二十二歲,不過桃李之年,就已過早的凋零。她好不甘心!不禁想起母親還在的時候,母親教她紮花,描樣子。隻是這些記憶太過於遙遠,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腦袋一直暈沉沉的,胃裏翻滾著,實在是難受。直到跟前有人在推她:“小姐,吃點東西吧,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
是誰,誰在叫她,薛愫悠悠的睜開了眼皮,見是聞鶯。可站在跟前的聞鶯還是個小孩子的模樣,圓乎乎的臉龐,泛著健康的紅潤。紮著兩小辮兒,穿著玉色的鑲邊比甲,係著象牙白的綾裙。身量未足,衣服顯得有些寬寬鬆鬆的。
薛愫心想聞鶯怎麼是這副打扮,揉了揉眼,隻當還在夢裏。可是身上的不適卻如此的真實。
她看了眼聞鶯手中所捧之物,乃是一碗蓴菜羹。隻是她也沒什麼胃口,擺擺手說:“沒胃口,撤下去吧。”
晃晃悠悠的,薛愫看見了那一排的朱漆長窗,以及被風吹起的白色紗幔,心想這是什麼地方。她走到窗前,想要伸手推窗,聞鶯卻忙放下了碗,趕緊上來替薛愫開了。
一望無際的碧波蕩漾,這是在船上!薛愫記起了,這似曾相識的場景,當初她和伯娘範氏就是搭船去的京城。為何又做了這樣的夢?
被風一吹,薛愫覺得頭更家暈沉沉的,忙坐回了圓桌前,一手支了腦袋。聞鶯見狀趕緊上來又將窗戶合上,這裏還想勸薛愫吃點東西。
正巧薛恒一頭走了進來。
薛愫看見了薛恒更是傻了眼,他還是個小孩子,一身的灰白的衣裳,因為還在父親的孝期裏,又聽得薛恒說道:“我聽晚霞說姐姐身上不好所以過來看看。”
薛愫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看著年幼的弟弟,想起薛恒日後的遭遇來,曾家倒後,弟弟被幾個不三不四的人引逗,後來不知去向。連她出嫁弟弟也沒趕來送他,到後麵就沒有音信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薛愫想到這裏心痛不已,一把摟住了薛恒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舉動讓旁邊的聞鶯一愣,心想好好的怎麼又哭呢。薛恒卻隻當是姐姐傷心是因為父親新故,他鼻子也酸酸的,抬起手要給薛愫擦拭臉上的淚痕,稚氣未脫:“姐姐不哭,爹爹沒了,姐姐還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