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楷把守了城門,守衛森嚴。不過趙王還是想了法子進了城。
當展長史來找沈銳時,沈銳還正在家裏陪薛愫甜蜜,突然聽說他來了,沈銳忙起身和薛愫道:“這事我得必須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最近沈銳總是把“一會兒就回來”這句話掛在嘴邊,可從來都不作數,好的讓薛愫等半天,壞一點的,竟一天一夜也不回來。不過她知道眼下的情景是關鍵時期,因此也不嗔怪他。有時候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等到三更也等他。
沈銳匆匆趕到花廳,果見一身簡衣便服的展長史正焦慮的坐在那裏,見到了沈銳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忙起身和沈銳一拱,說道:“世子,王爺要見你!”
沈銳有些詫異忙問:“王爺進城呢?”
展長史說:“昨晚進的城。”
“在哪裏?”
展長史摸了下鼻子方說:“暫時住在倚翠樓。”
“倚翠樓?”沈銳的眼中寫滿了惶惑。讓堂堂一位藩王住在青樓裏,也太那個了。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計較哪些?
趙王等著要見沈銳,沈銳看了看身上這套衣服乃家常便衣,並無不妥的地方,便跟隨展長史去倚翠樓。路上他也替趙王拿了主意,倚翠樓那裏人多混雜,終究不是個藏身之處,出入很是不方便,他在金魚胡同那邊還有處不大住人的宅子,不如讓趙王去那邊落腳。也好圖日後之事。
這裏薛愫等了沈銳半晌,不見他回來,倒也沒想這事。她走到門前,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有些陰沉,吹來的風也涼颼颼的,轉眼就要到冬天了,而她肚裏的孩子會在明年春天來臨的時候降生,不過她希望這個冬天沒有那麼的寒冷,能夠好過一點。
薛愫希望過平靜的日子,隻是這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幾天。十月初七下午,宮中便傳出來消息,皇帝於未時二刻在乾元殿賓天。
皇帝晏駕,這可是動了國之根本的大事。這消息一傳出來之後,外命婦們便紛紛要進宮跪禮。薛愫雖然有六個多月身孕了,行動有些不便,但規矩不能亂還是要跟隨侯夫人一道入宮。
寶琴帶領著丫鬟們給薛愫換了衣裳,好在命婦服本來就寬大,雖然薛愫肚皮已經隆起卻也能完好的遮蓋。金銀翠玉是不能佩戴了,隻簡單的梳了個發髻,用木簪簪了頭發。
侯夫人如今擔心薛愫的肚子,對她還算上心,雖然跟著進宮的人有限,但也一直吩咐身旁的人好生看護著,一點亂子也不能出。
事情來得有些突然,宮中還要好些門窗都沒來得及罩上白紗。薛愫緊緊的跟在侯夫人身後,舉哀,跪禮。隻是一來一回,身子沉甸甸的未免有些受不住。
等到一切禮儀完畢後,薛愫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要往後栽,好在後麵的人及時扶住了她。
恰巧袁貴妃看見了,忙道:“讓她到長安宮裏去躺會兒吧。”
眼下也隻好如此了,袁貴妃吩咐之下,便找來了軟轎,丫鬟宮女們相伴著一路往長安宮而去。
皇帝歸天作為皇子藩王們自然要回來祭祀,還有一件無比重大的事情就是誰來繼承皇位。
齊王和趙王都提前回了京,第一個先回宮的是齊王。
已經年過三十的齊王見皇父歸去,到了停放棺槨的殿外,一路叩拜著進了屋內。哭聲震天,聞著落淚。
當下有些大臣心中暗道:這番哀慟,果然是極孝順仁厚的。
幾位年幼還來不及就藩的皇子們,見皇兄如此,都呆住了忙往這邊看來。
齊王心裏悲痛歸悲痛,可他最惦記的還是那匾額後麵的錦匣裏到底是誰的名字。倘或不是他,他也該有所行動了,所以急急的進了宮,先控製住了局麵。
將近黃昏時,趙王才入了宮,一臉的哀思,恭恭敬敬的奠酒上香跪拜。表情肅穆,沉默寡言。有臣子與他要言語,趙王也隻是冷冷冰冰幾句話就打發過去了。
皇帝駕崩,朝政不能無人管理。當下汪大學士便提出要取出放在匾額後麵的錦匣,眾臣也跟著附和。
楊相國卻站出來道:“今日兩位藩王才到京,一路風塵仆仆的,事情也亂。不如等到明日早朝時在打開也是一樣。”
齊王看了楊相國一眼,心想這位老相國倒是個極來事的,兩人暗自交換了個眼神。
不過汪大學士又道:“就因為眼下事雜,所以才急需新帝出來主持事務,等到明日,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變故。”
當下之意,就是明日再開那錦匣裏的東西肯定會有所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