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媽已經把衣物裝在一個大包袱裏,提著過來,對韋小培說:“先把這些帶去吧,剩下的,以後需要時再過來拿。”
韋小培把包袱奪過來,抱在懷裏,說:“我不去了。”
“為什麼?”姑媽驚訝。
姑媽一定認為,她們主動來叫他去,是對他的一種恩賜,他應當感激涕零才是,怎麼居然還要抵製?
而韋小培確實不打算去跟他們擠一起,因為他受夠了她們對他的無理態度,在她們眼裏他哪有什麼地位,爺爺在世時她們就不把他當棵菜,爺爺死後她們更樂得離他遠點,讓他自生自滅,他早知道她們靠不住,根本沒想過還跟她們是一家。
“讓我一個人在這吧,我能過的。”韋小培往自己臥室裏走,想把包袱扔回床上去。
姑媽一把搶過包袱,氣呼呼地訓道:“你以為我們少了你,就過不下去了?那是因為,你現在成了名人了,很多記者問我,為什麼你這麼小一個人生活,我是你姑媽竟然不管不顧?我怎麼辦?隻好說會把你接過去,撫養你。你還不識好人心。”
原來是那番轟轟烈烈的宣傳起的作用,韋小培這個名人讓姑媽壓力山大了,不得已才要接收他。
姑媽把包袱往肩上一背,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走,別磨蹭。”
燕燕像個見風使舵的小跟班,迅速把門打開,再在後麵推著韋小培,把他推出門去。姑媽也從屋裏出來,砰一聲反手把門拉上,迅速拿鑰匙鎖死。
鑰匙本來是放在床邊櫃子上的,被姑媽拿到了,等於被她繳了去,韋小培再想進屋沒鑰匙開門了。
韋小培無奈,隻好乖乖跟著姑媽和燕燕,上她們家去。
當然,那時他還沒預料到,此次去了她們家,會遇上一些五花八門的事,我還會興風作浪一番。可此時我還感到很不快,覺得她們的行為簡直像在搞綁架。
從這個小區出去,外麵是一條大路,他們剛到大路邊,從那邊開過來一輛黑色轎車,嘎一聲停在麵前。
車窗裏伸出一個男人的腦袋,笑眯眯招呼:“來來來,上車,我送你們。”
韋小培不認得這個人,由於此人戴著一付墨鏡,也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能粗略看出他的臉頰胖嘟嘟的。
姑媽明顯是認得此人的,她什麼話也不說,掀開車子後備廂把包袱放進去,又拉開副駕駛室的車門鑽進車,絕對熟門熟路的樣子。
韋小培和燕燕都愣著,不知怎麼辦。聽得姑媽的聲音傳出來:“快上車呀,磨蹭什麼?”燕燕就拉開左邊後車門,也鑽了進去。
韋小培隻好繞到右邊拉開後車門,也鑽進了車。
車往前開去,紅燈停綠燈行,開得並不快,也不知是因為穿行在鬧市區不能開得快,還是有意讓他們欣賞一下街景。
車裏的氣氛也很是古怪,姑媽和那位司機叔叔都不說話。
如果他們能聊聊天,那韋小培也可以趁機從中抓到點什麼信息,可因為他們什麼也沒有說,他無法確認司機到底是什麼人,他與姑媽是什麼關係,是同事?朋友?親戚?
韋小培想悄悄向燕燕打聽一下,可一看她死呆呆的樣子,好像這輩子永遠不想開口似的,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車停在姑媽家小區外麵,等他們下了車,司機從車窗裏伸出半個腦袋,向他們說聲再見,車子就嗚地開走了,留下嗆鼻的煙塵和一大串無形的問號。
“姑媽,這位叔叔是誰?”韋小培還是忍不住問道。
姑媽略一遲疑,對韋小培和燕燕說:“他是我初中時的同學,姓金,以後你們見了他,可以叫他金叔叔。”
韋小培有直覺,這個金叔叔有點不尋常。
姑媽家所在的小區,也不算是優質的住宅區,那些房子應該比韋小培年齡大多了,灰溜溜的外牆如同中年大叔布滿皺褶的臉皮,沒一點光鮮,綠化也不完善,到處留下癩痢疤似的空缺,無法與現時到處開發的新樓盤相比。這說明一點,姑媽家的小日子也不過如此,平民中的平民而已。
到了姑媽家門口,門一開,出現姑夫鄭建明那張笑容可掬的臉。
姑夫長得臉皮粗糙黑溜,加上有點絡腮胡,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幹勞累活的一線工人。他在一家機械廠裏當電焊工。
雖然五大三粗很有型,但韋小培知道,他是個小男人,因為,在姑媽這個脾氣淩厲的老婆麵前,姑夫沒有任何反抗精神,一直被控製得服服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