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哩知道爹的意思,他強忍著淚說:“爹,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弄錢。”“弄錢?到哪裏去弄錢?你千萬不要……”
可是咕哩已經跑出去了。
天黑下來。咕哩在街頭亂走著。錢,在哪裏呢?他當然知道在銀行裏,在人家的櫃子裏,衣兜裏。但怎麼弄卻是個問題。他在一幢樓前停下腳步。抬起頭,視覺裏是一個個窗口。他的腦子裏產生一個怪念,暗暗想,如果自己會飛簷走壁該多好……
正想著,突然聽到背後有笑聲,驚回頭,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麵前。
“你是誰呀?”咕哩緊張地問道。黑影嘻嘻地笑了:“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麼,是不是想爬上去,進人家的屋子裏去?”
“不,我沒有。”咕哩爭辯道。
黑影笑得更厲害了:“你竟然還不承認。我本來是想幫助你的,既然你沒這個打算,那麼就算了。”黑影說著轉過身,朝著弄堂外麵走去了。
此刻,咕哩的腦子裏急速地鬥爭著。他望望那個黑影,快要走出弄堂口了,就在一霎間,他的決心終於下定,連忙喊道:“喂……你別走好嗎?”黑影馬上就回過身,還是嘻嘻地笑著:“怎麼,你想通了?到底幹不幹?”
“我幹,可是……我真的行嗎?”
“隻要有我在,你當然行。不信的話你馬上試試。”黑影說著指了指圍牆。
咕哩遲疑地伸出兩手,做了一個下蹲動作,朝上一躥,果然,他竟很輕鬆就抓住了二樓人家的防盜柵。他展開四肢向上爬,竟然毫不費力,全身如猿猴般輕靈。
三下兩下他已經到頂樓了。頂樓的那戶人家的窗口黑漆漆的。咕哩的心別別地跳著。他估計裏麵沒人,但怎麼進去?忽然耳邊有個聲音提醒他:“快扒窗呀。”他一手握住一根防盜柵杆,稍一用力,就拉開了一個洞。窗是開著的,他隻不過輕輕一跳,就進到人家的屋子裏了……
第二天早上,咕哩來到了醫院。爹正躺在病床上發呆,一見他立即催促:“兒子,快背爹走,出院吧。”
“爹,你還沒好。”咕哩勸道。
“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醫院,沒錢死在醫院是罪過的。”爹倔強地說。
咕哩忙說:“你放心吧,我已經交了錢了。”
爹問:“交了多少?”
“1000塊”。
爹的喘息本來就很急,他突然抓住咕哩的手不放:“你給我說實話,這錢哪來的?”
“我借的。”
“呸,好小子,你竟敢跟你老子撒謊,你要不說,我不饒你。”
在爹猛烈的質問下,咕哩隻好將事情告訴了爹。
爹一聽,凶猛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顫抖地問他:“你知不知道,你碰到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他說他叫魏新平。”“
魏新平?怎麼可能!”
爹的臉色十分震驚,他告訴咕哩,這個城市裏出過一個有名的慣偷,名字就叫魏新平。但早在八年前已經被槍斃了。
咕哩嚇了一大跳:“被槍斃了?那我遇到的……又是誰呀?”咕哩疑惑地望著爹。爹正想說什麼,卻沒力氣了,隻能輕輕搖搖手。
此時醫生進來了,查了一下病房,把咕哩叫到外麵,對他說,他爹的病很嚴重,是不是要繼續治下去?咕哩毫不猶豫點點頭。
“那麼,這點錢是遠遠不夠的。”醫生鄭重提醒他。
咕哩又來到了街頭。他一邊走一邊流眼淚。昨夜他在那幢樓裏摸了三戶人家,隻摸到1200塊錢。接下去該怎麼辦?他走啊走,餓著肚子,頂著寒風,隻覺得前麵馬上沒有路了。忽然聽到了歎息聲,回頭一看,是那個黑影。
“你……你是魏新平?”
“是的,我是魏新平。”
“可是我爹說……”“你爹說,我已經被槍斃了,是不是?”
黑影冷笑了一聲:“我本來是想幫你的,現在看來你是不需要我了。”說完發出一連串歎息,突然一閃就不見了。
咕哩先是一陣恐懼,但隨之又一陣焦急,忍不住叫起來:“喂,你怎麼走啦。你不是能幫我嗎?”他向四周張望著,呼喚著。
正感到失望,忽然那個黑影又出現了。咕哩頓時一陣激動,連忙懇求道:“你說要幫我,那快點再幫幫我吧。”
“嗬嗬哈……”那個黑影放聲大笑。
咕哩聽出來,那不是魏新平的聲音了。“你……你是誰呀?”他問道。
黑影停止了笑,聲音陡然變得很陰冷:“我叫陳大魁,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是不是想弄點錢?”
“是,唔……不……”咕哩有點語無倫次。陳大魁立即不耐煩了:“我本來是想幫你的,原來你根本不需要。那我走了。”說著轉身朝一條河邊走去。
“叔叔你等等。”咕哩連忙叫著。黑影停止了,口氣很粗魯:“別叫我什麼叔叔。我隻是來給你出主意。走吧,就在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