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柳絮在風的作用下漫天飛舞,飄進了酒坊,飄進了賭場,飄進了各家各戶,飄滿了整個溪木鎮。鎮上一直熱鬧非凡,街上人聲嘈雜,可是仔細聽的話,依然可以聽見酒坊的醉漢在吵著:“小二,再來二兩”,還有賭場夥計的招牌聲音:“小賭起家,大賭發家”。
賭場和酒坊是溪木鎮最熱鬧的兩個地方,而相對於酒坊而言,賭場更甚之。在大家正堵的盡興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眼前的喧鬧,當他的一隻腳踏進賭場的時候,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眾人立馬放下手中的事,然後恭恭敬敬的退得遠遠的。見外麵吵嚷的聲音停了,老板出來看看情況,一見麵前的那位客人,馬上嬉皮笑臉的招呼道:“原來是葉大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然後伸手撥開內屋的門簾客客氣氣的請這位葉大公子進屋,避免外麵吵嚷的人群打擾了他。
這位葉大公子名叫葉淩雲,是不遠處城裏一個富商的兒子,他們家憑借祖傳的瓷器手藝賺來了富可敵國的家產,每年地方官員都要向皇室進貢一等一的瓷器當做貢品,倘若辦不好就是重罪,輕則免職,重則殺頭。葉淩雲家的瓷器雖非官窯出產,但是卻比一般的官窯瓷器更加精美。所以每到年終進貢的時候,周圍各地官員都會花大價錢去買葉家的瓷器,他們成了方圓千裏的官員在這方麵唯一的依靠。為了避免葉家搬去汴京,他們平時還要輪流給葉家送禮,甚至於很多官員還和葉淩雲的父親結義,以兄弟相稱。從小在這樣優越的環境下長大,讓葉淩雲成了一個目中無人,為禍一方的惡少。他的惡名方圓方圓千裏都知道,在這鄰近的溪木鎮更是如雷貫耳,即使他今年才十五歲不到。
“來,找個人來陪大爺玩兩把。”葉淩雲進屋坐下後對那老板說。
這讓老板很是為難,他知道葉淩雲的脾氣,這分明就是一個砸場子的主,他贏了是贏,輸了還是贏,在賭場誰敢招惹他啊?
葉淩雲看老板遲疑半天不做表示,有點怒了:“怎麼著?怕爺我給不出錢?告訴你,爺我有的是錢。”說著對仆人揮揮手,仆人就把一袋黃金擺在了桌子上。然後對老板說:“爺沒事了就喜歡賭兩把,正好今兒個爺我高興,要是誰能贏我,哪怕一局也好,這些黃金就全部歸他了,至於老板你,我還會賞你一袋一模一樣的。”
葉淩雲出手這麼闊綽,老板到底沒有抵住誘惑,還是眼紅了。豁出去了,就算是今天得罪了葉淩雲,坑完了這一筆跑掉也值得了。
老板經過一番思想掙紮之後,對著樓喊了聲:“六號,出來陪葉大老爺玩兩把。”
不多時就從樓上走下來一個蓬頭垢麵的小子,和葉淩雲差不多大,他是老板的殺手鐧,出的一手好老千,每次凡是有富家子弟光顧,老板都會讓這個六號出場,狠狠的宰他們一筆,在他手上栽的人不計其數。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是怎麼來的,甚至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在這家賭場的六個羅羅中,他的年齡最小,所以大家就叫他六號。從小他就在這兒,或許是被誰丟在這兒,又或許是被誰當做賭資輸在了這兒,不管怎樣,這些都無所謂了,他懶得去尋找這些沒有意義的答案,也沒這個時間去思考這些遙不可及的事。
如果不是和葉淩雲相遇,或許他一輩子都隻會是這家小賭場的一個靠出老千為生的連名字都沒有的小羅羅,從葉淩雲踏入賭場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軌跡就開始被影響,然後走向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極端。
葉淩雲看了看麵前的這個夥計,鄙夷的問老板是從哪兒找來的小乞丐。
老板回答說這是他這兒很厲害的一個夥計,因為前兩天他贏了客人的錢,竟敢私藏一部分不上交,所以教訓了他一頓,在柴房關了他兩天才剛放出來,就成了這副打扮。然後招呼葉淩雲說:“葉爺放心,他若是輸了,算在我頭上。”
本來葉淩雲是不屑於和這副乞丐模樣的人開賭的,可是那個六號剛拿起骰盅一搖,他嫻熟的手法立刻就激起了葉淩雲的興趣,看來這真的是個高手。像葉淩雲這種富少不缺錢,最缺的就是刺激,最喜歡找高手玩,而且他也很自信自己的賭術。
開賭的時候,六號連頭都沒有抬,反正也看不到盅裏麵是什麼,他靠的是聽力,在這方麵聲音比視覺更具有穿透力。
葉淩雲鐵定會輸,不過卻沒有賴賬,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當老板把那兩袋黃金收走之後,葉淩雲又拿出自己的玉佩做賭注。這時,六號稍稍抬了抬頭,看他的玉佩,可是他看到了更神奇的東西,就在和葉淩雲眼神交彙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張特別熟悉的臉,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沒人會注意到那張臉和他自己長得非常像,甚至於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如果六號把臉洗幹淨,再換上葉淩雲的衣服,簡直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別人都沒有注意到,因為沒誰會把身份相差如此懸殊的二人作比較,在他們眼裏根本就不會有六號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