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如何?”薑昌提筆運字,對坐在檀木座上品茗清香的範疇問道。
“殿下是問李岩東還是白牧?”
“李岩東之才也算驚世,但早已是魏王的人,我就是垂涎,怕也是徒勞。”薑昌將狼豪擱在筆架,“今日殿試,白牧一鳴驚人。我雖未見過他的《平亂策》和《治水論》,但以父皇今日問的幾個問題,其實你我都當猜到,他的一些言論,刺痛了我大齊時政積弊。若是以往,這樣的人肯定會名落孫山……”
“可是今科殿試,無人敢怠慢,”範文淵撚須一笑,“王上把策論卷宗交與我等,誰也猜不透王上的意思,保不準王上過後就會把所有卷宗都閱覽一遍,也指不定是在看我各家態度,說實話,我也瞧不出。”
“隻是先生沒想到,第一個將卷宗遞上去的,會是蔣函陵吧?”
範文淵點了點頭,“蔣函陵在越王黨中也算是上得了台麵的人物,我原以為他們會先推薦司徒瓔,卻沒想到會把外人先薦了上去。”
“哈哈,先生不說,不代表昌不懂,”薑昌啟開茶盞,自己也抿了一口,“他們呐,是殺人不成罷了。”
範疇望了一眼薑昌,驟然哈哈大笑,“殿下聰慧,文淵不及也。”
薑昌搖了搖頭,“若是往常,這樣的策論遞上去,父皇定然大怒,即便是現在,他們那些人,也不知道父皇心思究竟如何。平亂、製霸、王天下,幾世帝王不想如此,可惜啊,這天下,不是那麼好定的。這樣的策論遞上去,保不準惹惱父皇,即便不殺,也再難躋身前列。光是看今次司徒瓔的位置就知道了,二甲第二,若是沒有白牧、他還真有可能名列一甲前三。到時候就補了庶吉士,身份地位,大有不同的。”
“些許虛名,是他們看得太重了。”
“人這一生,少有不重這虛名的,真如世外賢隱者,能得幾人?不過白貫、司徒文瞧見白牧得才能,怕是會提前招攬吧?尤其是白貫,指不定四百年前他們還是本家呢。”
“殿下是想親自拜會,三顧茅廬?”
薑昌搖了搖頭,“我觀這白牧,並非池中之魚,將來風雲化龍,斷然不是我能駕馭得了的。”
“殿下小看自己了,以殿下龍鳳之資,若得赤龍椅,天下何人不附?”
“好了,先生,昌得先生一人足以。至於白牧,想則想矣,真要得到,怕是多年以後的事了,現在結個善緣即可,太過急切,反倒讓人反感。”
“哈哈哈哈,殿下還是舍不得啊!”
薑昌沒有理會範文淵得哈哈大笑,提筆再起,在宣紙之上落下白牧二字。
翌日,來這客棧拜會李牧芝的齊國貴胄愈發躲起來,就是臨都城中的宅子,也送了不少。而白家、司徒家以及荀家之人,也相繼遣人送來請柬,請李牧芝前去赴宴,出人意料的是,李牧芝竟一一回絕,沒有答應任何人。
此時李牧芝獨自一人坐在錦裏坊的小店裏,吃著名叫“錦繡鴛鴦”的齊國小吃,神色雖則淡定,心中卻泛起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