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恨不得撕了這顛倒黑白的劉氏:“那今呢?妹妹傍晚的時候明明是醒著的,還跟我了會話呢,你為什麼還把她給扔了?這山裏野獸那麼多,你把她扔在深山中,是不打算給妹妹留一絲活路啊!”
“我回家的時候這死丫頭一動不動,怎麼叫都叫不醒,還以為她不行了呢!這日子過得清苦,誰家還能沒死過孩子?家裏的房子將來是要給你們哥仨娶媳婦的,她死在裏麵多晦氣!”劉氏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對。
顧茗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那你對大壯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妹妹是賠錢貨,養著也是浪費糧食,死了還能省下一副嫁妝……你今日為了一副微薄的嫁妝,就能把妹妹給扔進深山,明日就能怕我跟大壯壯分家產將我也給害死!爹,難道你還繼續袖手旁觀嗎?”
“你瞎什麼?你娘不是這樣的人。別了,都是誤會!現在人也找到了,趕緊回家去吧。”顧喬不耐煩的擺擺手。
對大兒子他還存著幾分感情的,不過在劉氏這些年的枕頭風中,這所謂的父子親情也沒剩多少了。顧茗的話,他絲毫沒上心,反而惱怒他的危言聳聽,讓自己在族長和族人們麵前丟了臉。
“不,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她還會找機會把妹妹扔的了。爹,當著族長爺爺和族中叔伯的麵兒,把話清楚,讓劉氏發個毒誓,再也不會讓妹妹幹繁重的活兒,不會不給妹妹飯吃才行!”
顧茗的身板挺得很直,嘴角帶著倔強。為了妹妹,他豁出去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帶著妹妹住山洞,打獵采山貨養活她。
對於顧喬家的事,族長並不是絲毫不知。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有鬧到他麵前,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今日,差點鬧出人命,他這個族長不得不站出來句公道話:
“劉氏,這件事,的確是你做的過了!好啦,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開了就行了,都別再鬧了!老七,你們兩口子今就給孩子個準話,安安孩子的心。”顧喬,在族中排行第七。
劉氏一臉不配合,嘴裏還咕噥著:“給什麼準話?好像我真虐待他們似的,這件事我可不認。”
“老七家的,別以為你背後那些動作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你什麼心思,誰還不知道?不就是看上苗氏那些……”一位跟顧茗兩兄妹過世的親娘苗氏要好的嫂子,冷笑的看著劉氏,那目光如刀子般,仿佛要剝光劉氏最後一層遮羞布。
劉氏臉色大變,攔住那族中嫂子的話頭,尖利突兀的聲音,驚起幾隻夜鳥:“好啦!孩子們不懂事,我這個做長輩的還能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們也該鬧夠了,跟爹娘回去!我是後娘,你們爹可是親爹,還能看著別人要你們的命?”
她這話得頗有水平,看似向兩個孩子了軟話。可話裏話外,卻無不向族人們暗示她的委屈。
顧茗深知他現在年歲還,跟家裏徹底決裂對他和妹妹都沒啥好處。他來到妹妹身邊,摸摸她的臉,微笑著安慰著:“妹妹,嚇壞了吧!別怕,有族長和那麼多叔伯作證,今後誰也別想把你扔掉。哥哥會保護你的。”
顧夜一直以旁觀者的態度,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鬧劇”。可眼前這為她全心全意付出的少年,讓她冷漠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前世,她在孤兒院長大,親情對她來是一種奢望。這一世,終於圓了她的夢,有一個毫無保留疼愛她的哥哥。或許重生對她來,並不是件壞事!
顧茗把妹妹背了起來,同樣瘦弱的他沒走兩步就氣喘如牛,在一個下坡路上,腳一軟差點在跌倒在地。住在他們隔壁的九叔看不下去了,接過顧夜抱著下了山。
顧夜被放在一張鋪著破葦席的炕上,沉沉地幾欲睡去。待族人和鄉親們離去,劉氏夫婦也氣哼哼地回了屋,顧茗替她蓋了床打滿補丁的被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道:
“妹妹,餓了吧?今哥哥運氣好,在水溝裏捉了一條魚。我白的時候,趁家裏沒人,偷偷煮了湯。我去熱一熱,你喝了再睡。”
待顧茗出了房門,顧夜低頭看了一眼那雙幹枯如雞爪的手。原主十一歲了,身量卻不如七八歲的孩子,火柴棒般的身板兒,瘦得隻剩皮包骨。粗糙的皮膚下,細細的血管,顯得突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