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這荀郎中的尊容,三人都覺得不靠譜,愣了半晌,沒一人開口讓荀郎中來看衛璧的。
這若是那有些名氣的大夫,受到這般冷待,就算不拂袖而走,也會心中不快,可這荀郎中倒好,一點也不介意沒人搭理似的,反而那一雙黑豆小眼在屋子裏前後上下的打量,看到姚露等幾位貴女的身上帶著的佩飾,更是眼放賊光,衝著幾位貴女諂笑,這一笑,又露出了滿嘴的大黃牙。
姚露眉頭一皺,正要開口讓人把這不靠譜的鄉下老婦給趕走,就聽塌上的衛璧痛苦地哼哼了兩聲,一手卻是撫上了額頭。
“三小姐,可是頭痛?”
梅蕊伸出手去探衛璧的額頭,看自家小姐的臉色這般嚇人,心裏急得沒法,慌亂中朝三人求救道,“三位小姐,還是趕緊讓這位郎中來給我家小姐看看吧?”
雖然說這婆子看著著實不咋地,可人不可貌相,萬一人家有兩下能治得了小姐呢?
再說這荒涼山溝裏,也沒有旁的大夫不是?
梅蕊對那位林縣縣城的大夫也沒抱多大希望,那林縣唯一的客棧那般破敗,想來唯一的醫館也好不到哪去了。
姚露抿了抿唇,想了想這才發話,瞪向荀婆,“行,你過去看看,若是能醫好這位小姐,賞銀少不了你的……”
荀婆子老臉笑成了朵幹花,哈腰道,“小姐放心,老婦一定盡心盡力!”
她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冷冷道,“醫得好有賞,若是有了差錯,哼!”
荀婆子腳下一顫,小眼睛斜斜瞅過去,見是一位嬌豔小姐也正瞪著自己,人物生得雖好,可那目光卻跟刀子似的。
這發話的人可不正是孫柳。她比姚露她們年長,知道的也多些,曉得有些庸醫明明治不好病家,卻還要胡亂開藥什麼的,結果導致病家越來越重,她們卻在其中謀利。是以先放出狠話來威懾一番。
衛璧閉著眼兒,人雖然躺著,可隻覺得身子似乎在半空飄啊飄的,暈暈乎乎地好不難受,房間裏小夥伴們的聲音她都聽得一清二楚,隻是嘴上張不開口。
心裏大叫,哎呀,不管怎樣,先來給姐看看再說啊,姐都難受死了好吧?
那荀婆得了準許,走上前去,梅蕊和小侍阿楠給她閃開地方,這老婆子倒還忙裏偷閑地瞄了阿楠兩眼,把阿楠看得低下頭去,耳垂緋紅。
梅蕊瞧著荀婆把手指頭搭在自家小姐的手腕上,那手指頭粗得跟蘿卜似的,上頭滿是黑乎乎的幹紋和老繭,跟自家小姐細皮嫩肉的手腕恰成了鮮明的對比,梅蕊不由得把視線扭到了一邊去。
哎,這真是,若是在府裏,就是三等仆婦的手也不至於這樣啊,幸好此時小姐沒有睜眼,不然說不得還得吐……
三人都狐疑地看著荀婆子把了一隻手,又換另一隻。
忽然眉頭上揚,兩隻眼睛眯成了縫兒。
這老婆子行不行啊?
姚露正要開口問,就見荀婆子放下手,笑容還是那麼猥瑣。
“這位小姐想是已經成了親的夫人吧?不知道上次的月事是何事來的?”
阿楠聽到問這種女子私密之事,更是發窘地躲到了床榻的另一側,打算變成個隱型人似的。
梅蕊卻是一愣,心跳快了幾分,嘴上已然答了出來。
“是上個月的初九……”
這回已經是二十了啊。
那荀婆子站起身子,雙手一抱向屋內眾人作著揖,笑嗬嗬道,“恭喜恭喜,這位小姐已是身懷有孕啦,這會兒想是害喜,待老婆子我給小姐揉按一番就能好!”
啊?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都驚呆了。
居然是懷上了?
雖然四個小夥伴身為女子,都知道自己也少不了有這一天,而且已經有兩個是成了親的,可在自己潛意識裏,還覺得仍是那個無憂無慮輕鬆自在的小姑娘,懷孕生產這種不愉快的事,應該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有的嘛……
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向床榻上的某人,衛石頭這是要當娘了?
話說,某人不是為了逃避生娃才離家出走的麼?
這揣著球離家,算是怎麼個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