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陷入昏迷的秦明被李珂抱回了人群,隱藏在人群中那幾個半途逃走的男人,神色尷尬,眼光閃爍。
李珂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地將秦明放在燃燒的篝火旁。
四處走動的人們圍攏過來,見狀,感性的女人們眼圈都紅了,有的忍不住哭泣起來。兔死狐悲莫過於此。
有人忍不住詢問:“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李珂站起身,讓開位置給主動過來照顧秦明的大媽,聲音沉悶:“我也不知道。不過人可能會發生異變吧。”
他黑色的眼睛看著人群,“那人已經不再是人了,口中甚至有兩條蛇。”
“口中?有蛇?”人群慌亂起來,這是什麼意思?世界錯亂了嗎?
吉美攙扶著爺爺,懵懂地問:“你是說人會變成怪獸麼?”
“大概是的。”
李珂看著臉上盡是慌張的人們,歎了口氣,承認道。
沒有怨恨嗎?哪能呀!那幾個見風而逃的男子,他隻要一想起就滿腔的憤怒。可是他是警察,理應為人民奉獻一切,這是他一直受的教育。
他深呼吸,努力平衡自己的心理。
“今夜我們輪流守夜,情況現在還不明朗,大家注意不要和其他人走近交談。”
李珂冷著臉,一一囑咐,他回轉身,黑黝黝的眼裏閃過很多思緒,對著顧灼招招手:“跟我來。”
顧灼擔心地抬頭望著廉童,李珂那眼睛裏神色很複雜,好像看出了什麼。
躲是躲不過去的。
廉童十分幹脆地拉起顧灼的手,舉步跟在李珂的後麵,少年的聲音一派沉穩。
“我陪你。”
他們遠離人群,一路走到廉童昏倒的那麵牆邊,李珂站定,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右手摸出打火機,火光一閃,照過他堅毅的臉。
他靠著牆,深深吸了口香煙,紅色的火星在夜色裏明明滅滅,一如顧灼忐忑無比的心情。
“你身上有什麼?”
他單刀直入。
顧灼腳步驟停,眼中戒備卻揚起臉不解地笑起來,“有什麼呀?李隊?”
她低頭摸了摸口袋,又拍了拍,示意什麼都沒有。
李珂微微仰頭,向空中吐出一道道煙圈,白色的煙霧慢慢上升,擴散,消失。
他眼神迷離,好像自言自語,聲音輕輕。
“我對你印象很深刻,你那麼奇裝異服地站在馬路邊上,跟隻白熊似的,還倔強地要去買吃的,我就吩咐小王陪你。”
他嘴唇微鉤。
“後來你身邊這男孩的母親逝去,我走進你屋子時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後來才想起,哪有正常的住宅裏什麼吃的都沒有,桌上都幹幹淨淨的,幹淨的好像已經搬走呢?”
“我是個愛幹淨的人,東西又少,還都收進了櫃子裏。”
顧灼鎮定地反駁。
“地震過後,我醒來時曾特意觀察過所有的人,災難來的突然,所有人都撿了食物,沒人敢於遠走,你們又哪來的藥?”
李珂恍若未聞,他彈掉煙灰,又舉到嘴邊,吸上一大口。
“後來,後來,我去撿的。”
顧灼梗著脖子,倔強地解釋。
李珂安靜地站在夜裏,根本不發一言,好像她解釋與否都不重要,他已經認定了某些事實。
“那你想怎樣?”
廉童拉過顧灼,冷靜地看著李珂,冷厲的神色從眼中一閃而過。如果可以......
“你想殺了我?”李珂有感,轉過頭來,詫異地盯著廉童,“真是不容小覷!你才多大?15、16?”
他輕嗤一聲,不以為意。
“我會為你們保密的。但是盡量多搜尋些藥物什麼的放在,不管哪兒吧。能救人盡量救救。”
話到末尾,他輕歎一口氣,把燒到煙嘴的煙蒂彈飛,一手指著地上散落的藥瓶說道,“把它們收起來吧。”
說完,直接從顧灼和廉童間穿過,走回人群。
今晚的心情實在太過於糟糕,接連遭遇隊友的死亡,他的心一時也有些冷淡,竟沒有強行要,可知道,運用的好,那可是可以救很多人的利器呀,尤其對於黨和國家。
可是,他不想這麼做。也許是……
他嘲諷地笑笑,神色冷漠地走回人群,坐在篝火旁邊。
顧灼和廉童還站在那裏,待他走遠,顧灼上前一步,拉著廉童的手臂,仰著頭,嘴唇微動。
“我知道。”
廉童低著頭,看進顧灼的眸子裏,一副理解的神色。
“沒事的,我陪你。”
他伸手摸摸顧灼黑色的長發。
這幾天,他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陪你”,無論情況好壞。
從痛暈到現在,冥冥之間,他已然覺得他的身上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心底那股…又比如他的心跳,開始變得緩慢而更甚以往的強力,對於一切事情都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觸,勉強可以感知到事情的發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