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惱怒於這個臨時主人丟下它而隻顧滿足自己口腹之欲的馬,憤怒地在那邊打轉,可憐周邊的野花,好端端地遭受了這一場無妄之災,在這麼個紛飛的雨夜香消玉殞。
“別鬧。”李思周站起身來,拿起被自己吃的幹淨異常的碗,將桌上酒壺中的烈酒倒入碗中,一股濃鬱的酒香開始在這個有著昏黃燈光的小鋪內彌漫。
海碗被放在馬的麵前,李思周伸出手指在碗中蘸了一下,放在口中,眉毛微蹙,口中感到陣陣酸澀,這樣的小鋪自然不會有什麼好酒,充其量不過是能讓酗酒之徒聊以自慰罷了。
可這匹明顯上了年紀的老馬不以為意,什麼美酒劣酒,隻要是酒,便是好的。當下自然不會跟李思周客氣,低下頭,舌頭歡快地在碗中撥拉著,不一會,滿滿一海碗的酒便見了底,有些不滿足地老馬伸出舌頭,將海碗裏裏外外舔了個幹淨,意猶未盡地吧唧了幾下嘴,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李思周。
李思周看著老馬眼中那種乞求之色,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摸了摸老馬頭上的鬃毛,說道:“一會還要辦正事,改日等回到院中我讓你喝個痛快如何?”
見臨時主人發話,老馬知道今日恐怕是沒法滿足腹中的酒蟲,無奈地低下頭,在李思周的懷裏蹭了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小夥子,看你樣子,是外鄉來的吧,趕緊找個地方住下吧,馬上要宵禁了。”老板娘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邊關照道。在她的心裏,本地人哪有在這個雨夜還要趕路中途來自己鋪子光顧的,既然不是本地人,那自然便是外鄉人了。
老板熄滅了爐中的柴火,上前幫忙,聽到自己老伴的話,便隨口說道:“聽說那東魏六皇子要來京城了,最近城裏的官爺們多了好多。”
李思周心中感慨,到底是京中的百姓,見多識廣,隻是一對擺攤賣麵的老夫婦,便敢當街對陌生人談論時事。
“小夥子,你自個小心點,一個人在外,挺不容易的。”老板娘接過李思周遞過來的四個銅板,叮囑道。
李思周帶上鬥笠,披上搭在一旁架子上的蓑衣,牽著老馬,在老板夫婦凝注的眼神裏走入雨中。
他的目的地是王府,不是王爺府的王府,而是丞相王鶴古的府邸,因為他懷中的那封信是院長親自手書,對象便是李思周一直不喜的王老頭。
書信的內容,李思周無從知曉,隻是看到院長將心交付於他時候的一臉凝重,再三叮囑一定要親手交到王鶴古的手中,時間緊迫,不能延誤。李思周這才冒著大雨連夜趕路。
來到丞相府前,正在門口偷懶的家丁一看,喲,這不是李大人的公子嗎,不敢怠慢,慌忙進去通稟。
在後廳和幾位姨太太逗樂的王鶴古聽說李思周來了,十分詫異,便一把推開用手指在自己胸口畫圈的四姨太,整了整裝束,踏步走向前廳。
打開李思周遞上來的信,王鶴古一愣,抬起頭,看著李思周略顯不耐煩的臉,有些揶揄地說道:“恭喜啊,李世侄!”
“喜從何來,王大人?”
“信中不是說你三日後與公主定親麼,邀請老夫為證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