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飛船的空氣循環係統偵測到環境變化,把提示燈變成了代表危險的橙色。
這個光芒與貨倉本身照明燈光混雜在一起,照亮了沿著貨倉艙壁布置的兩排吊床。
發黃的燈光,整齊排列的吊床,武器架上的裝備,給人一種回到軍營的錯覺。
確切的說,是回到了當年的運兵船上:那裏也是如此狹窄,每個艙室都塞滿了渾身荷爾蒙爆炸的大頭兵,來自肢體各個位置的汗臭味和不時響起的罵聲,總是能讓檢查艙房的海軍一進來就有一種被迎麵來了一悶棍的錯覺。
來自腳下發動機艙的運行噪音和一邊吊床上淫蟲的鼾聲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了種奇妙的韻律感。
不過坐在煙頭對麵的老爹顯然沒有欣賞這種超現實音樂的心情,他左右看了看,拿起扳手擱在一邊,滿是油汙的手套就扔到了淫蟲的床鋪上。
那手套考慮到工作環境,本身就是有一層防止手部受傷的柔性鎧甲,再加上沾滿了油汙,沉重的分量砸在淫蟲臉上讓他有一種一頭撞在牆上的錯覺。
可這也沒有把他砸醒,一種特殊的不適應症,讓他在持續的超空間飛行中,總是處在一種昏昏沉沉時刻想要回到床上的狀態。
但砸在臉上的手套還是讓他翻了個身,吧唧了幾下嘴,不知道在做什麼夢。
聽著淫蟲那令人煩躁的鼾聲小了不少,老爹重新把視線放在已經抽了半支煙的煙頭臉上。
此時是踏入超空間航行的第三十七天,在經過一番令人難以承受的高g力飛行後,他們成功找到了一個直線加速的窗口期,跳入了超空間航道中。
想起那可怕的飛行體驗,老爹不由得臉色變得白了一些,畢竟沒幾個人願意回想起差點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的悲慘經曆的。
還好臉上的黃色胡子遮住了他大部分麵頰,讓他沒有在煙頭麵前露了怯。
重新整理了一下被淫蟲的鼾聲打亂的思緒,老爹對煙頭說出了自己權衡了很多天的回應:“這次活挺累人的。”
煙頭知道老爹指的是大氣改造塔上的‘工作’,他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們打算休息一陣。”老爹費力得直起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沉重的呻吟聲:“我的老腰……這次我打算找個地方好好看看,聽說有一種再生療法,我想去試試。”
他不好意思得對煙頭笑著,用手錘了錘後腰:“人老了,總是有這樣那樣得零件出問題。”
接著他又偏頭示意自己要提到的是淫蟲:“前一陣淫蟲弟弟準備畢業了,他打算邀請自己的哥哥去自己的畢業典禮。”老爹抬起胳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終端:“算算時間,就在下個月。”
這是個很緊湊的時間,煙頭明白如果要趕上的話,那他們到達此次的目的地之後,就得趕緊換乘客船才不會耽誤。
“扳手的母校對她發出了一個繼續學業的邀請,就是什麼深造之類的。”老爹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歉意的笑:“我這種大老粗也不太懂,不過學費倒是要的挺高的,這次活完了正好幫她攢夠了學費。”
最後老爹提到的是斑馬:“斑馬他準備去處理一些自己的問題。”
這話剛落,煙頭背後的艙門便打開了,剛洗完澡的斑馬頭上掛著浴巾,抬腳正要走進來卻看到兩人坐在貨倉正中央,他生生停下了自己邁進貨倉的腳步,正要轉身離開時,卻被老爹叫住了。
“斑馬,正好說到你那事。”老爹對斑馬招了招手:“我也說不清楚你到底要去幹啥,你和煙頭說說?”
“哦?嗯,等一下。”斑馬低頭快速用毛巾在臉上搓了幾下,才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在他,赤裸的胸前,在劍突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槍傷,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肉色的花朵在胸前綻放。
他看到煙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口,跟著向下看了看,用手指輕輕按了按那傷疤,題頭對煙頭很靦腆的笑了笑:“我就要去處理這個……”
斑馬挑了挑一邊眉毛:“債務問題。”
麵對斑馬的笑容,煙頭沉默了幾秒之後,才開口對他問道:“需要技術支持嗎?”他抬起左手,一點藍色的光芒在指尖一閃即逝:“不收費的那種。”
“不用不用。”斑馬笑著搖了搖頭,走到了自己鋪位那裏,坐在吊床上開始套褲子:“私人債務,一個人去收好一點。”
他雖然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可危險的光芒已經從眼中透了出來,顯然這個‘債務問題’搞不好對方是要用命來還的。
煙頭並沒有在意斑馬的拒絕,他對斑馬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有什麼情報方麵的東西需要幫忙,我給你一個聯絡方式。”
他打開自己的終端,把j的對外聯絡方式發給了斑馬,在對方終端響起一聲提示音後,還不忘記提醒一聲:“這個商人的情報沒問題,但是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