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隻手粗暴的捏在了克洛伊的下巴上,手套粗糲的觸感伴隨著手指在嘴中攪動,讓克洛伊幹嘔了幾聲。
射在臉上的光芒讓他沒辦法睜開眼睛,隻能聽到有人在說:“檢查完畢。”
這聲音在此時的克洛伊聽來,就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麵,在聽船上人的呐喊一般很難辨別。
心底中,響起一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聲音,它用低沉的音調重複著一句話:‘要結束了嗎?’
就在他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時要畫上終點,甚至開始閉上眼睛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徹底放棄時,一聲槍響如同穿破了烏雲的雷霆一般,響徹他的耳邊。
那是沉悶無比的槍聲,乍一聽就如同是鐵錘用力砸在了包滿皮革的木板上;又像是來自遠方天際,那裏正有一個鐵匠舉起沉重的鐵錘,在烏雲上方敲打著,每一下金屬的撞擊都會產生撕裂雲層的雷霆。
一聲,兩聲,三聲。
緊接著響起的是驚叫,還有從速射槍械中,如蜂群一般撲向目標的子彈發出的可怕噪音
青灰色的彈殼從頭頂如雨水般連綿不絕的落下,砸在克洛伊臉上在帶來一條短短的燒傷痕跡的同時,也把他開始渙散的精神拉了回來。
縱然此時腦袋不能挪動太多位置,他也能從視野的邊緣,看到有一抹藍色的光芒一直駐留在那裏。
那冰藍色的光芒就如同暗夜裏引導旅人歸家的燈塔,明明是冷色調,卻給人一種暖到心口的錯覺。
又是一聲沉悶的槍響,伴隨著黑影從頭頂倒飛而過,克洛伊覺得自己胸口的重物驟然消失不見,久違的空氣縱然夾雜著惡臭味和嗆人的粉塵,但還是那麼的令人沉醉。
緊接著一個口罩壓在了克洛伊臉上,清新且帶著藥味的空氣開始充斥在克洛伊口鼻間,讓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著。
再然後他便感覺到壓在胸口的鐵門被挪開了,一聲悶響後它落在了自己身邊的地上,一些冰涼而滑膩的東西落到臉上,還在不斷蠕動著。
“又見麵了。”
那張熟悉的臉在喧囂的塵土中若隱若現,縱然此時沒有聖光從頭頂射下,也沒有細小的歌聲在耳邊響起,克洛伊也覺得對方就是舊世界宗教中提到過的救世天使。
他蠕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看到有個黑影在視野邊緣出現,正要出聲提醒煙頭,那個黑影卻像是失去了刹車,正在狂野奔行的火車頭一般重重撞在了煙頭的身上。
在那兩者相撞的一瞬間,克洛伊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骨胳碎裂的脆響。
也正是這個黑影衝散了屋中彌漫的塵土,讓克洛伊能看到對方背後閃爍的指示燈,以及正在不斷運行的動力機構。
那是由複雜的連杆和微型發動機製造的重型作戰服,沉重的拳頭重重落在撐起的異能屏障上,一聲令人幾乎停滯呼吸悶響過後,異能屏障上閃爍著如同水波一般的光紋。
“為什麼!”喇叭裏播放著憤怒的聲音,金屬巨人怒吼著,身上的雙螺旋標記仿佛正在散發出代表著怒火的紅色光芒:“您是如此尊貴!為什麼要踏入罪人的領域!”
又是一拳重重落下,與此同時左臂下方的機槍被激活,青灰色的彈殼在空中飛舞著如同金屬的瀑布一般叮叮當當的落在地麵上。近距離攢射的子彈一離開旋轉的槍管,便在厚重的仿佛永遠都無法穿透的屏障中減緩了速度,像是被裹進了蜘蛛網的蟲子一般。
掙紮著,旋轉著,慢慢失去了動力,被異能場固定在半空中,像是完美的藍色半圓形屏障上的肮髒黑點。
射空的子彈撕開了脆弱的牆壁,外麵的光芒從彈孔中射進來,給黑漆漆的房間加了一點額外的調色。
“罪人!!”
喇叭放出的怒吼聲仿佛掀起了無形的聲浪穿透了刺耳的槍聲,又像是來自天際的拷問,每一個字符都化成了審判的雷霆。
又是沉重的一拳,克洛伊看到動力背包附近的閥門開始運作,反應堆多餘的高溫蒸汽從中噴湧而出,燒死了僅剩的幾隻還在空中飛舞的蒼蠅。
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從切割槍寬大的頭部射出來的三條藍色的導向光束,貼著地麵向外延伸著,而槍柄背後則亮起一個屏幕,上麵是殘餘的發射數字。
刺耳的槍聲還在繼續,從金屬彈藥輸送帶的縫隙中,能看到一枚枚子彈正在從彈藥背包裏被送出來。
克洛伊撐著地麵費力得坐了起來,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呻吟著要求他停止,可他還是咬著牙舉起了手中的切割槍,手腕微斜,三個閃爍的光點落在了金屬輸彈帶上。
鋼鐵巨人仿佛意識到了什麼,他開始偏轉身體,想要把槍口對準克洛伊,但這個意識剛剛劃過腦海,還沒通過與大腦接合的線路傳遞到裝甲的中控電腦上時,克洛伊便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