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了那份屍檢報告,不過我的分析師告訴了我更多的東西。”
凱瑟琳把手包收了回來擱在腿邊,不過她並沒有把手包的蓋子蓋好,而是任由它敞著。
“我覺得,你能做的更好。”
煙頭當然聽懂了凱瑟琳想要告訴他的東西,可正是因為聽懂了,他才變得更加疑惑:斑馬不喜歡女人好吧!而且…眼前這位看著也不像是什麼失散多年的戀人之類。
至於前麵對方對著照片所表現出來的感情流露,在煙頭眼裏顯然是是做不得準的,
畢竟他要是把這個女人拎到一邊,自己給頭上套個黑紗,絕對表演的要含蓄有含蓄,要真情流露有真情流露,比對方看起來更像個遺孀。
凱瑟琳也從身後煙頭的沉默中讀出了對方心裏的疑惑,她略微轉過頭看了眼煙頭扶在椅背上的手掌,轉回頭繼續盯著斑馬的照片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傭兵是怎麼複仇的,但對我來說…”
“如果我選擇了開始複仇,那麼所有與此事有關的,伸過手的,從中得到過好處的…”
“都得死!”
“哦。”煙頭不置可否得答應了一聲,他幹脆在凱瑟琳身後坐了下來,收回搭在椅背上的手,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在凱瑟琳輕微的咳嗽聲中對她問道:“那可是個很大的工程。”
“我不在乎。”凱瑟琳輕笑一聲:“而且你得明白,想要在這個城市,或者該說是這顆星球發展起來,必須用一些特別的手段打破原有的利益鏈條。”
比起聽到什麼不惜一切複仇之類的衝動言語,凱瑟琳的話雖然聽起來令人不適,可對煙頭來說卻有更高的可信度。
畢竟比起什麼一時的衝動之類,真正能主導一切且可以讓人矢誌不渝努力完成的動力,說白了還是利益。
但知道歸知道,對方直截了當的說出這些東西之後,已經讓這場純粹的複仇變了味道。
所以煙頭緩慢抽著煙,對凱瑟琳問道:“所以說,這不是什麼複仇了?而是開拓行動?”
凱瑟琳顯然很詫異煙頭會問出這種問題,她遲疑了幾秒,在這幾秒鍾煙頭注意到她的頸部肌肉動了幾下,顯然想要把頭轉過來,可又不知道什麼原因停下了。
“我以為…傭兵應該是收錢幹活的,他們不會問太多的問題。”凱瑟琳用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手包的蓋子,讓上麵的金屬扣與長椅撞在一起,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是我的認知出了錯誤?還是你是特別的?”
“不。”煙頭搖了搖頭,他把快抽完的煙蒂扔在腳下,一腳踩了上去:“因為這不是普通的活。”
他抬起腳,看著光潔的黑色地板上多出來的那塊剛剛印上去的汙漬。
煙頭撐著座椅慢慢站了起來,他用力伸了個懶腰從喉嚨深處發出愜意得呻吟聲,接著他用指節輕輕敲了敲凱瑟琳的座椅靠背:“複仇的事我會去做,不需要你找什麼分析師,我也不想和你有什麼別的亂七八糟的關係。”
“好了,感謝你幫助把斑馬的屍體領了回來。”煙頭抬頭看了眼那黑色的棺材,把更惡毒的話吞了回去,重新組織好語言之後才再次開口:“…我想,他會喜歡有一個體麵的葬禮的。”
凱瑟琳這時已經沉默下來,煙頭最後看了一眼她綰在黑紗下的頭發,搖了搖頭移出了這排座椅。
當他的腳再次踏在柔軟的地毯上時,煙頭猶豫了片刻才對凱瑟琳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我們傭兵會有一個習慣,就是類似臨終遺願。”
“我們會把身後事委托給朋友或者是小隊。”
低頭點著了叼在嘴裏的煙,用力抽了一口之後,煙頭才接著對身後的凱瑟琳說道:“斑馬希望自己被葬在他出生的星球上。”
“我會的。”
“謝謝。”
煙頭點了點頭,推開麵前的大門,一路平安無事的走到了外麵,與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摘下了胸口忘記摘的白花隨手扔到路邊的花叢裏。
回到車上之後,煙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天亮的時候了,此時黎明前的黑暗正籠罩著整個城市。
他並沒有著急發動汽車,而是搖下車窗慢慢抽完了嘴裏這支煙,把燒盡的煙蒂扔到了車外。
在沒有等到自己以為會出現的人後,煙頭自嘲得笑了一聲嘲諷自己的精神敏感,幹脆發動汽車一路開回了賓館。
開到大約一半的時候,路麵的盡頭出現了天空中第一抹魚肚白,那太陽掙紮著在地平線上露出了一點小小的光芒,那光芒仿佛就是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
接著不知道在哪一刻,仿佛就是人不小心一眨眼的時候,那太陽就突然躍出了地平線,變成一個橘黃色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