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禁的多瞥了一眼慕雲飛,隻覺對這個少年略有些熟悉,卻又完全陌生,心想:“倘若認識,我決計不會忘記,那多半是錯覺了。”在她心中,早就認定慕雲飛已死,自然也不會朝慕雲飛身上想。
從慕雲飛個人角度來說,他內心對紫芸沒有好感,畢竟曾經那樣淩辱過他。自從得到無名老人的傳承之後,他受到無名老人,莫雪的影響,對以前那些侮辱過他的人早已釋懷,故而也談不上惡感。此刻隻覺與她並無什麼交集的地方,也不想與這種權貴有來往。
但是,爵靈王是自己的仇人,爵靈王既殘忍的殺害了慕家全族,他慕雲飛也該從他女兒身上討回來。
慕雲飛眼中閃過一絲戾色,微微低下頭,不讓紫芸認出自己。
紫芸終於還是沒認出他,駿馬悠揚的踢足,與他擦肩而過。紫芸久想不出,索性也將他拋諸腦後了。
慕雲飛在紫芸周圍掃了掃,並未發現什麼貼身護衛,心中反倒疑竇起來:“她父親身居高位,權勢滔天,沒道理讓女兒一個人出來亂走。恩,定有高手暗中跟隨,我若貿然出手,被她抓住了,勢必少不了被淩辱而死。慕雲飛一條命不足掛係,血海深仇,卻不能不報!”
他轉過身,裝作遊玩一樣跟著紫芸。
紫芸似乎頭一次來火鳳城,騎在馬上悠閑的逛著市肆。隻是她出生富貴,父親又是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要什麼有什麼,火鳳城在她眼中是個小城鎮,自也沒有她能看上的東西了。
她大致在街上遊覽了一個時辰,覺得無聊,便調轉馬頭回去。慕雲飛見她走進了山府中,心下恍然:“原來你也是來給山崎子賀喜,這下也不怕你逃了!”
心知紫芸在山府下榻,在山崎子大喜日子結束之前,應該不會離開火鳳城。他沉吟半晌,徑自走向了郊外,林子偏僻的邊緣處,在一條小河邊找了一塊巨石,便隱巨石之後打坐修煉起來。
閉上眼睛,腦海中幻化出無數的畫麵,仔細回憶著今天傍晚在茶莊裏打出的那記‘裂天拳’。那一拳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比他以往要強上近兩倍之多,毫無疑問,定是‘有’之境的力量了。然而,‘有’之境,究竟是什麼?
他突然跳起來,手呈磚棱錘,向著旁邊的一塊石頭轟擊過去。轟隆一聲炸響,巨石應聲而碎,慕雲飛卻搖了搖頭。
他抬頭望著燦爛的星空,太木之月昏淡的光芒將河水表麵照的朦朧氤氳。抬起腳,踏在了河麵上,細細的波紋蕩漾開來,他的腳卻不沉下,仿佛水下自有一股力量托著他,讓他如履平地。
他低喝一聲,雙拳猛的出擊,衝破淡淡的霧氣,隨後拳勢連綿不絕,一招一招的打將下去。熹微深藍的星光神秘的鋪撒下來,無限靜謐之中,勁風鼓動,他頎長的身影在輕霧中忽閃忽滅,竟有一種‘體迅飛鳧,飄忽若神’之感。
這一套拳法慕雲飛已不知打了多少遍了,拳拳之間熟稔自如,勢夾勁風,縱然是腦海中想著其他事情,他也可以毫不停滯的打下來。拳法的每一種變化,每一種套路,都已經根深於他的意識之中。
將拳法毫無窒礙的打了一遍,慕雲飛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拳法打一遍是很輕鬆,可是如果不思考,不理解,那打了多少遍都一樣。他覺得,自己現在對於拳法已經熟悉到隨心而發了,如果不能在境界上更進一步,那麼打一輩子都是惘然。
可是今天傍晚的那一擊,為什麼就無法複製呢?既然他能在無意中進入‘有’之境,那麼說明自己是可以進入的,何以現在卻怎麼打也打不出那個味道?究竟是少了什麼東西?
他深邃明亮的目光透過迷霧,看向粼粼波光,凝眉出神,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裂天拳的動作。仿佛在他前麵的碧波之上,有一個人專門在打給他看。每一招都快捷如閃電,卻每一個點都清晰的展現在他胸中。
“有,無,非,恒,道!”石步存喃喃自語:“究竟什麼是‘有’?”他緊蹙雙眉,忽而舒展開來。他一下跳起來,直接就在河麵上打了起來。
“不對不對……”拳法打完之後,發現打的十分別扭,立時知道自己剛才想岔了。他不驕不躁,靜下來繼續沉思。
“書上提示說拳法第一步要久練,方才能自化;熟極,而才能自神。這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東西呢?”他在心中推理:“裂天拳剛猛淩厲,不破不攻,必攻之必破。打拳時需得凝氣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