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嚷嚷,我是怕你寂寞才跟你聊天的。”

“我寂寞與你無關。”

“可是女人的寂寞通常跟男人有關,我是離你最近的男人。”

“你在巴黎呢,先生!”

“我已經回來了。”

“你的魂回來了吧?”

“是真的回來了,不信你拉開窗簾看看。”

我從床上跳起來,跑到窗邊唰的一下拉開窗簾,天!那輛銀色寶馬真的停在樓下的花圃邊,而耿墨池則靠著車門正瀟灑地衝我揮手呢。我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還沒想到怎麼應對這局麵,門鈴就響了,現在是深夜,我怕吵到鄰居隻好去開門。

耿墨池一進門就來了個法國式的擁抱,我推開他,半信半疑,“你剛從巴黎回來?”

“當然,我才下的飛機。”耿墨池像到了自個兒家一樣,大大方方地換上拖鞋直奔客廳。我氣呼呼地說:“現在幾點了,你上這兒來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我一下飛機就直接過來了,反正一個人回家也沒什麼意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神色確實很疲憊。

“可是……”

“別可是了,有什麼吃的嗎,我還沒吃晚飯呢,飛機上的東西簡直不是人吃的。”耿墨池脫掉淺藍灰色的風衣,露出裏麵藏青色的羊毛衫和同色的休閑褲。他很會穿衣服,什麼衣服套在他身上都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勁。見我愣著沒動,他就裝出一副可憐相,“拜托,我是真的很餓了,就是一個叫花子上門討吃的你也不能無動於衷吧?況且……”他看我一眼,壞壞地說,“一個男人如果餓著的話,麵前的女人通常都很危險……”

我二話沒說趕緊進廚房下麵條,我可不想把自己喂狼。耿墨池顯然是真餓了,一大碗麵條幾分鍾就被他消滅得幹幹淨淨,我問他吃飽沒有,他就說:“勉強吧,你暫時是沒危險了。”完了他故意朝臥室看了看,死不正經地說,“不錯,你很規矩,簡直可以立牌坊了,大冷天的也沒個男人暖被窩……”

“吃飽了沒有?”

“幹嗎?”

“吃飽了就回你自己的家!”

“你不要這個樣子嘛,”耿墨池又裝出一副可憐相,“就是個叫花子上門避風你也不能把人家往外麵趕吧,外麵很冷呢……”

“我這兒不是慈善機構,你請回吧。”我轉過臉,不想跟他再說。

“對了,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你一定喜歡。”他裝作沒聽見,從一個精美紙袋裏麵拿出幾樣東西。我看了看,有兩頂天鵝絨軟帽,一頂是藍色,一頂是米色,做工非常精致,特別是那頂藍色的,還鑲有同色的蕾絲花邊,顯出別樣的高貴和不俗,另外還有兩個華貴的小包裝盒,可能是裝著香水之類的化妝品。

最不可思議的是那件黑色短大衣,光滑水亮的水貂毛,款式簡潔,整件大衣隻有一粒金色紐扣,在燈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怎麼樣,還喜歡嗎,我也沒太多的時間上街選購,隨便在酒店邊的兩家店裏買的。衣服隻買了大衣,這款式對三圍沒那麼挑,應該很合身。”

他不提三圍還好,一提三圍我就窘得不行,連忙丟下衣服,“我,我衣服挺多的,而且這麼貴重,你還是送別人吧。”

“我還能送給誰?”他盯著我,目光莫名地有些刺人。

“……”我答不上來。

“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什麼的,就這麼幾件東西就要求你,你也把我看得太扁了。我如果存心接近一個女人,那這個女人必定是非同尋常,絕不是幾件禮物就可以收買的,”他看透了我的心思,這男人實在是心細如發,眼睛像X光,他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絕對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在我眼裏絕對價值連城。”

“謝謝,但你真的該走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我在這兒住一晚上不行嗎?”

“不行,想都不要想。”

“你誤會了,我又沒說要跟你睡一張床,我睡沙發,這麼晚了還要我去住酒店,你太殘忍了吧?”

“你不是有家嗎?”

“在裝修啊,上次被你砸成那個樣子……”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耿墨池已經醒了,站在陽台上抽煙。他的背影正對著漫天朝霞,有一種奇妙的逆光效果,被煙霧籠罩著的他看上去很孤獨,心事重重。我沒有去打攪他,因為我知道我們都需要冷靜。沒錯,我們都把這當作一場遊戲,既是遊戲就必定有其規則,可是規則控製得了自己的心嗎?我感覺相處越久,越有失控的恐懼,很多東西都慢慢滑向了不可預知的軌道,相信他亦是如此吧。

下樓的時候,我碰見了從外麵買早點回來的隔壁鄰居劉姐,她一臉驚詫地看著我們這對璧人。我尷尬地問了聲好就趕緊逃下樓,剛下樓又碰見了住樓上的李大爺晨練回來,我連眼皮都不敢抬胡亂點點頭,不知道自己慌什麼,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但我還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個新寡的女人留一個男人在家裏過夜,沒事也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