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視她片刻,不由分說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拖到落地窗邊,指著外麵說:“你看,今天天氣很冷,下著很大的雪,你再看下麵的酒店門口,新聞發布會都結束了那些人還不肯走,他們都是耿墨池的忠實追隨者,大冷天的從四麵八方趕過來不過是想看耿墨池一眼,他們不甘心,他們更傷心,於是不肯走。米蘭,耿墨池從來就不是屬於我一個人,他屬於所有愛他的樂迷和粉絲,我原來以為他是我一個人的,可是現在我知道這不可能,他這樣的人注定了是站在舞台中央的,沒有人可以獨占得了他。我們每個愛他的人都唯願他好,粉絲愛他就支持他,他在哪裏有演出就追到哪裏捧場;我愛他就留在他身邊默默地照顧著他;瑾宜也愛他,於是將父親的作品全部交給他,並為他保守秘密這麼多年;他身邊的朋友愛他,就盡心盡力地為他做事,幫他,扶持他。那麼你呢,你口口聲聲說愛他,你為他做了什麼?你捫心自問,你的所作所為是在愛他嗎?你不是在愛呀,你是嫌他活得太長,千方百計地想整死他,掐斷他最後一口氣,你覺得這就是你想要表達的愛嗎?這世上最偉大的愛情就是你這樣的嗎?”

說到這裏,胸腔裏驟然迸發的痛楚令我幾乎無法呼吸,我捂住臉慟哭起來,我不想在她的麵前哭,過去無論被她傷得多深,我從來沒在她麵前哭過,可是此刻我再也承受不了這哀痛,心上像是有尖錐在狠狠地紮一樣,我弓著身子扶著牆壁,痛得整個人都要蜷在一起了。

我一直就這麼哭著走進電梯,步履蹣跚,再也不想跟她多說一句話,看都不想朝她看。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寒風刺骨,我走出酒店時手機響了,我根本沒有力氣接電話,最後蹲在了街邊上哭泣。我真的是無能為力了,就算他現在已經死了,在我麵前已經僵冷,我抱著的是一具屍體,我都是無能為力的,就像英珠的死,我隻能這樣哭,這樣心碎,這樣跟著埋葬自己的一部分甚至全部,即使將自己撞個粉身碎骨血流如注,也都是枉然,我還是救不了他,救不了自己。

我不知道在街邊上哭了多久,頭上身上落滿雪花,酒店門口聚集的粉絲逐漸散去,我還蹲在雪地裏哭,當韋明倫聯係不上我開車來酒店找我時,我神誌已經不是很清醒了,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凍僵了,韋明倫將我一扶上車我就昏了過去。

當天晚上我就發起高燒,呼吸困難,當年溺水時被嗆壞的肺舊疾複發,第二天耿墨池將我送到醫院,開始以為隻是受了寒感冒,不想病情迅速惡化,肺炎引發肺水腫,到次日晚上時因呼吸衰竭不得不用上呼吸機。我一直在發燒,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不是很清楚周圍發生了什麼,我隻記得身邊不停地有人來來往往,有醫生,有護士,也有家人。

印象中祁樹禮待在我身邊最久,總是不停地跟我說話,有時候我明明睜著眼睛,因為藥物的作用意識仍不是很清醒,他每說一句話每提到一個人我都要費力地去想這個人是誰,他(她)跟我什麼關係,然後又昏昏睡去。模模糊糊的,我好像聽祁樹禮說,安妮的結婚對象竟然是陳錦森,祁樹禮為此大發雷霆,揚言要殺了他,他們鬧得很凶,我甚至聽到兄妹倆在我病房內吵架。

安妮哭著哀求祁樹禮:“哥,我愛他,我知道他做過讓你們痛恨的事,也傷害到你們,可我還是愛他!我當初答應跟大哥舉行婚禮,其實是跟Keven賭氣,他忽然就冷淡我,我受不了就賭氣,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因為哥哥把財產轉到了考兒的名下才冷淡我,我知道他想要什麼,可我給不了他。我們兩個都是自私的人,自私到為了自己可以不顧及別人,甚至是傷害身邊的人,但是經曆了這麼多事,我們都明白擁有是多麼的可貴,我們曾經擁有過,可卻沒有珍惜,現在我什麼都看不到,我隻要擁有他,他就是我餘生的全部!哥,成全我們吧,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