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兄,若是你,這江山和美人又會怎麼選擇?”坐在旁邊矮幾上的馬江端著酒樽含笑望了過來。
宴會中正舞著霸王別姬,舞姬一揮長袖便婉轉吟唱到“霸王義氣盡。”下一句便抬手挽了個劍花,接著吟唱出“賤妾何聊生。”
顧澈看著這一出戲有點出神,眼裏已經帶了些戰火烽煙的氣息,被馬江這一句話拉回來顧澈不免有一些不悅,便直接回了口:“我可不會是霸王。”
很多年後,當顧澈再次回想起和葉淮第一次見麵,別的所有都忘記了,唯獨沒有忘記從門外葉淮姍姍來遲接的那句:“那是自然,顧二公子應當是韓信一樣的人物。”
葉淮的話剛落,馬江就笑了起來,“也是,以顧兄這樣的白壁之貌,倒是便宜了虞姬。”
顧澈如今才十二,尚且還算是幼童,這句誇讚卻並不算唐突,若不是衣著男裝和顧家雙壁的聲明在外,隻怕偶然一瞥還會被人誇一句“好漂亮的女娃。”
在北瑞這樣的國家裏,容貌迤邐是名士風範,若是長得好看哪怕天天拿白眼看別人,那也是名士氣節。
顧澈雖然才十二,但是作為顧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子,從出生開始就被人迎奉對於這些話早已學會了無視。於是顧澈並沒有理會馬江,而是直接抬頭迎上了剛進門的葉淮,“這是葉家的哪位公子哥兒?”
話語雖然是詢問的其他人,但是這眼神分明就是在直接詢問葉淮本人了。
顧家定根河內百餘年,代代皆位掌朝綱儼然已經是河內第一士族。即使放眼全朝也是最有名望的那幾家。
這一場宴會本就是為了迎新入河內的葉家子舉辦的,然而從宴會開始到現在滿眼皆坐的是顧澈認識的人。這一屋子的人等了這麼久,葉家子才姍姍來遲,果然好大的排場。
葉淮在仆人引導下坐下,然後才開口,“在下不才,葉家子,名淮。”
顧澈聽到這裏才笑了一下,然而卻沒有開口。
中場虞姬已經唱罷,長劍一收,便軟著身子去給葉淮倒酒了。
顧澈看著“虞姬”笑了一下,又飲下一樽酒,這時候隨身的侍從顧小小就從後麵彎下腰來在顧澈耳邊開口了。
顧澈聽完之後站了起來,“對不起,家中有事,澈要先回去了。”
說完之後也沒等大家反應和迎送,便隨著顧小小直接走了。
葉淮落了個冷臉,也並不氣,隻是看著顧澈離開的背影又含笑的端起酒樽和大家賠罪說來遲了。
顧澈出門上了馬車,顧小小跟了上來有些疑惑的樣子,“公子,你說葉家派個庶子來是什麼意思?”
顧澈側過臉才淡淡開口,“沒什麼意思,葉家現在才迎奉天子到雲州不久,若現在嫡長子就出來和我們這些世家子聚會,隻怕也會被人非議。”說完了之後又斜眼了一下顧小小,“看來你跟我身邊久了,越發是沒有分寸了,他就算是庶子也是葉家的庶子,輪得到你來說什麼嗎。”
顧小小從三歲就跟在顧澈身邊了,後麵這一句雖然是責備,但是顧小小也知道顧澈口中沒有責怪的意思,於是就顧著驚奇前一句了。
“葉將軍還怕被非議?”顧小小睜大了眼睛,“現在天子都在他手上啊,說的是迎奉天子,但是還不是什麼都他說了算。”
顧小小說完這句話沒聽到回應,一打眼就看到顧澈這是真的冷了臉了,立馬就跪在了馬車上,“公子我錯了,我錯了。”然後抬起手“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