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說的這番話葉淮自然也知道,說起來葉淮同柳楷比顧澈要親近許多。
到底顧澈當初還是有一些世家子的傲氣在的,若不是這些年裏長期待在軍中,恐怕顧澈對柳楷也不會有這樣的共鳴。
葉淮看了一會兒顧澈然後才點頭,“那我先去了。”
“去吧。”顧澈應了聲。
等到收拾了二徐之後中原的局勢便基本大定了下來,到時候葉淮便會接過一切,所以現在葉淮便也不能閑著。
顧澈看著葉淮出去了,然後又聽到了裏屋的咳嗽聲,顧澈這才打了簾子進去,然後看到柳楷已經坐了起來。
顧澈一邊遞了茶水過去,一邊開口,“醒了?”
“嗯。”柳楷應聲,“已經有一會兒了。”
顧澈點了下頭在一邊坐下,“主公說,讓你先回雲州養著。”
柳楷笑了一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養不好了。”
顧澈看了一下柳楷然後才開口,“那你的打算呢?”
“我要跟著主公遠征。”
“你不要命了?”
柳楷聽到顧澈這句話便笑了起來,然後又咳了起來,“人的一生能做些什麼呢……”
顧澈看了過去,柳楷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很遠,然後才開口,“我也活不了兩年了,若是能在死之前看到主公一統中原,死也瞑目了。”
顧澈不知道說什麼了。
柳楷笑了一下,然後沒有說別的。
柳楷這個人啊……顧澈歎息了一下,“那你最近還是不要喝酒了吧。”
“啊?”柳楷聽到這個話明顯皺眉了一下,“不行不行,那我寧肯醉死。”
“嗬。”顧澈笑了一下,果然就柳楷留不留葉頤和柳楷之間又爭論了一些,最終柳楷還是拖著身體跟著大軍上了前線。
之後的時間裏葉頤卸下了輜重糧草,帶著輕騎兵千裏奔襲便追了上去。
然而並沒有多久,天降大雨。
大軍陷入了泥沼之中,行軍?這樣的地形即便是輕騎也是難以維持的。
柳楷此時身體已經非常弱了,抬頭看著傾盆的大雨,然後笑了一下,“這就是命嗎。”
顧澈看了行軍圖,然後才到一邊找到葉頤,“主公,我們走這條。”
這隻是一條小路,能去的兵力有限。
葉頤遲疑了,一邊張楚卻突然跪了下來,“臣請命。”
顧澈懸上了心,確實這是一條險路。去不了太多人,然而同樣也代表著若是死的話也不會死太多人。
這樣的賭博葉頤還是賭得起的,然而顧澈並沒有想過用自己的兵馬去賭。
顧澈懸起了一顆心,葉頤卻在沉思片刻之後開口了,“走。”
隻這一個字,葉頤連同張楚一起,扔下輜重和大部隊,隻帶著少量虎豹騎沿著這條小路如同閃電般衝殺了過去。
顧澈和柳楷看到葉頤這般,沒有任何猶豫便隨軍跟了過去。
當葉頤衝到了白狼山附近,遼東的主將才知道葉頤來了,慌忙籌集了數萬鐵騎,逆擊葉頤,而葉頤則趕在他之前控製了白狼山,搶占了這個有利地形——高地。
孫子曰:居高臨下,兵之所至,如激水之疾、鷙鳥之疾!
然而雖然占據了有利地形卻隻有隻有數千人,輜重都在後續,戰場的士兵連盔甲都沒有穿的太齊。
葉頤看了一下顧澈,隨後又看了一下一邊的張楚和柳楷。
走嗎?
就這麼走了嗎?
“走什麼走啊!”張楚一身匪氣上來了。
當初他在前線替顧澈守城的時候三百人被數萬人圍困,卻拚死拚殺出來了。
走?張楚笑了起來,“主公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若楚不敵,你們再走。”
葉頤看了一下柳楷,然後笑了起來,“走?誰要走?”
連自己的手下都不怕,葉頤怎麼能怕?一路都追擊到了這裏怎麼能怕。
不就是一條命麼,大不了送在這!葉頤想到了很久之前,想到了那時他還沒有入雲州,葉幾經過戰敗,好幾次險些喪命。
人生啊,便如同那清晨附在葉子上的露水一般,轉瞬即逝……
望著山下人強馬壯,如同風一般衝來的數萬烏桓鐵騎
高手殺人,永遠隻需要一招。因為這一招,承載著最細致入微的觀察。
葉頤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遼東的鐵騎的移動軌跡。
一秒……兩秒……三秒……
“公登高,望虜陳不整,乃縱兵擊之”
之後史書裏寥寥數字,卻讓這一場戰爭產生了逆轉。
在遼東鐵騎陣型露出巨大破綻的那一瞬間,葉頤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
張楚一馬當先衝殺出去,虎豹騎在首領顧澈的帶領下隨之呼嘯而出,猛地衝進了遼東鐵騎陣勢最薄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