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漸漸暗下來,冬夜的湖麵溫度總是比白日更讓人覺得寒冷。
顧澈吩咐仆人從船艙裏拿出來了衣服披風,三個人穿上厚重的衣物之後趙鳶歎了口氣,“顧將軍果然是有些懼怕夫人啊,哪有世家子除外遊玩連個侍女歌伎都不帶的。”
世家子外出很少有不帶侍妾和歌姬的,顧澈這次是臨時起意,一時間匆忙倒是真沒想這麼多。況且顧澈本人確實隻是想來享受一下這臨江冬聲寒的清冷感,伶人歌伎什麼的,倒是真沒想過。
“那還真是委屈趙公子了?”顧澈笑了一下,這是真的玩笑的口氣,沒有帶什麼特殊的意味,然後才又笑著,“我看兩位之前在船上的時候,也沒有說請伶人?”
趙鳶揮揮手,“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顧澈看了過去。
趙鳶那邊又開口,“烏篷船雖然簡陋,但是單獨走速度快很多的,若是乘的那個船現在已經在朋友家吃酒席了!”
“這麼說起來倒是我委屈趙君了。”顧澈笑了一下。
趙鳶想了一下才開口,“顧將軍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啊。”
“這話你說過了。”顧澈抬眼看了一下。
趙鳶哈哈笑了兩下,張楚知道顧澈是女兒身,想必顧澈不喜歡接這一類的話題,伸過手拿過溫好的酒,“這樣不好嗎?幕天席地見星鬥,高歌奉酒。”
“連張將軍都能張口吟詩了,確實不錯。” 趙鳶也拿過酒飲了一口。
顧澈應景的拿了起來,卻沒有喝,隻是抬頭看了一下天幕。
這夜沒有皓月,漫天的繁星掛於高空。
顧澈眨了眨眼,一邊趙鳶又好奇了一點兒,“顧將軍對形象有研究?”
“沒有。”顧澈搖頭,她作為大儒世家,家中肯定還是有陰陽①學說,不過顧澈小時候翻閱了一些,覺得太過玄虛便沒有再看下去了。
“鳶倒是因為家父懂些許。”趙鳶也抬起頭看了一下。
“是嗎。”顧澈看著這些繁星,然後又笑了起來,“那你覺得我的將星是哪一顆?”
“嗯……”趙鳶抬眼看了過去,然後抬起了手直直向天幕上指了過去。
顧澈一眼看去便看到了北鬥七星,顧澈笑起來。
說將星哪裏有隨便一指便來的,北鬥七星千年難遇一人,顧澈隻是笑了一下,“承公子吉言了。”
“這可不是什麼吉言。”趙鳶喝了一口酒,“成大事者,必定有他的路上所遇的劫數。”
顧澈是個女子,對於將星一說本就是無稽之談。趙鳶這話要說換了葉頤肯定是一拍大腿說快哉,大丈夫何懼之類的。
可是換成顧澈也不過是笑了兩下,“趙君會看星宿,不妨看看這天下還要亂多少年。”
顧澈這句話說的太過大了,一時間張楚看了過來。趙鳶卻安靜沒有說話了。
趙鳶笑著看顧澈,“顧將軍覺得這天下還沒有安定?”
“趙君覺得呢?”顧澈看著趙鳶,趙鳶聳肩了一下,“這個可不敢隨便說啊。”
趙鳶這麼說顧澈便沒有再問,何況星宿命數之說顧澈從來不信。
三人圍著小火爐這麼聊了半夜,第二日顧澈醒來時已經接近晌午了。
顧澈洗漱之後上了甲板,甲板上張楚拿著昨日的魚竿正在釣魚。
顧澈往一邊看了一下魚簍,“剛釣?”
張楚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釣了一上午了。”
“……”顧澈在一邊坐下來,“你不會釣魚?”
“我們那兒哪裏有時間釣魚啊。”張楚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們這些都是做個魚簍,然後直接網魚。”
顧澈想了一下,張楚這樣出身下層的平民還真沒什麼時間釣魚,便拍了拍張楚的肩膀,“這個方法好。”
說著便把張楚的魚竿接了過來,張楚這樣的漢子本就不喜歡這些附庸風雅的事物,因此也就在一邊和顧澈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軍中的事情。
剛聊兩句後麵又出了聲音,趙鳶一邊穿著外麾,一邊走過來,看了看魚簍有些不屑的樣子,“顧將軍這釣了一上午都沒掉上來什麼啊。”
張楚有些不好意思,顧澈倒是笑了一下,“趙公子這一上午睡得可好?”
“得閑寢而隨時醒,這才是閑適的追求。”趙鳶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張楚在一邊聽的有些無奈,這兩個人,一個根本就說錯地方了,掉了一上午魚的是他不是顧澈。另一個幹脆直接裝起了個大早,就去說趙鳶這個明明隻比她遲起不過片刻的人……
不過趙鳶和顧澈 顯然都沒有當一回事兒。
趙鳶想了一下開口,“還有餐食嗎?”
“過時不食。”顧澈笑了一下開口。
“……”張楚看著顧澈這一臉教訓趙鳶的模樣有些無奈。
趙鳶也是有些棋類的樣子,看了一下四周,然後才開口,“這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