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這個時候還敢將軍隊交給顧澈,不能不說讓顧澈在意。
顧澈看著葉錦,好一會兒才開口,“王上下旨了,臣自然是會按旨行事的。”
葉錦笑了起來,然後才開口,“希望我沒有做錯。”
顧澈沒有說什麼,葉錦自討了沒趣便笑笑了笑隨後便走了。然而剛一站起來便一下子覺得整個人都不對,瞬時跌坐了下去。
一邊跟著的宮人嚇的不輕,立馬扶住了葉錦。葉錦臉色慘白,然後看向顧澈。而顧澈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多給,毫不意外,也好不驚訝,甚至沒有一絲動容。
葉錦被扶著站了起來,顧澈放下杯盞,“既然王上身子不舒服,就盡早回宮調理吧,澈身子也不太爽利,不遠送了。”
顧澈一番話讓在葉錦旁邊的宮人打了個抖,然後看向顧澈。
顧澈說話做事向來任性妄為,然而卻從未真的出格過。顧澈無論是對葉頤還是葉淮都是恭謹有加的,所以在世人眼中她再如何也不過是名士風範,世家傲骨。
可是當眼前真的看到顧澈這般的時候沒有人會認為顧澈是什麼世家風範。
“她不過是狂妄罷了。”
葉錦依稀記得很多年前葉淮曾經對著某個大臣說出這樣的話,那時候的葉淮是帶著什麼心情的呢?
葉錦有些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時候顧澈無論對別人是何等態度,對他卻總是不一樣的。
也因為這個不一樣,所以葉錦才會不信。
憑什麼顧澈待他會同別人不一樣?
重新讓顧家的皇子上位,這中間多少都有很多麻煩的事情,畢竟當初顧澈是如何扶葉淮上位的所有人都知道。
顧澈的做法很好想,無非就是天子幼弱,太傅以號群臣罷了。
然而顧家勢到如今,顧澈卻還這般脾氣。
明明不過是一個婦人罷了,她究竟在高傲什麼呢?
葉錦被駕回了馬車,之後又想起了很多東西,隨後才笑著歎了口氣。
葉錦被扶回去了,顧曦便走了過來,看著顧澈手裏還喝著的茶,便開口,“少帝恐怕……”
“恐怕時日不多了。”顧澈親親的吹了一口氣,茶盞上的茶葉在茶水中晃了一下,然後沉了下去。
顧曦點了點頭,顧澈想了一會兒才開口,“或許讓我去邊關也不錯。”
顧曦看過去,隨後有一些不明白,“可是王上為什麼要派父親去,他不怕……”
“知天命。”顧澈開了口,“與其在最後這段日子裏讓我們兩方勢力在雲州廝殺,不如將我派遣出去,這樣各自手中都有足夠的籌碼,僵持對立,如此一來,等到他歸去了,我們兩方也沒有辦法爭奪什麼。”
顧澈放下了茶盞,“不過或許這樣也不錯。”
顧曦自然明白顧澈的意思,不過皺眉了一下,“隻怕王上他今日喝了這盞茶……”
“盡人事,聽天命。我顧家百年,我倒是不信真毀在我顧家手上。”顧澈笑起來,然後才站起來拍了拍顧曦的肩膀,“雲州交給你了。”
顧曦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表示知道了。
顧澈走的那天顧昭剛好二十,顧澈看著顧昭,顧澈依然是溫潤如玉的模樣。
顧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抬手摸了一下顧昭的側臉,之後便翻身上了馬。
這一去不會太久,而雲州局勢風雲變幻,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完全改變,這一去再回來,所有的事情都未必如當初一般了。
顧澈打馬走了兩步,然後回頭望了一眼雲州。
雲州永遠都是這樣,無論外麵的烽火如何燃燒,無論內裏世家如何鬥爭。
雲州始終是這樣的,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在這樣的戰亂中永遠是人間仙境。隻是未曾有人想過一將功成萬骨枯,而雲州卻也是這之後林林總總的根源了。
顧澈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一甩韁繩便往前麵走了。
行到中間大軍紮營的時候顧澈才漸漸的笑了一下,然後下了馬進入營帳不再說話了。
若說之前顧澈隻是她個人的性格,她本就是一個瑕疵必報的人,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機會,那麼此時的顧澈就是徹底的惡心上了葉錦。
如今顧家,真正當權的便隻有顧澈了。
顧澈這一走,雖然擁雄兵百萬,然而隻要在葉錦死的時候一道指令那麼顧澈便名不正言不順了。
到時候於雲州之間顧家無有屏障,自然為人魚肉。
而雲州之外,顧澈雖擁雄兵,卻沒有名義。
而整個大越擁有兵權的不隻她,還有公儀然,還有趙鳶。
顧澈這一走,自然是將大部分兵馬都握在手上,然而若是一旦政變,稍有差池這一次雲州一別便是最後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