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來人(2 / 3)

“楊組,要等你過目再定呢。”說著等楊衝鋒走前麵,就慢半步跟在身後走。到他辦公室時仄進辦公室裏,隨即將一份打印好的文稿拿出來。

“是不是又加班趕啊。”楊衝鋒說,語氣裏滿是關懷。

“主要是文主任和付秘。”石穩說,他對文怡芳還是習慣叫文主任,而將付晴晴叫付秘。石穩的工作雖說是辦事員,但他是從支付寶出來的,都經過政府辦堆積如山的文稿裏陶冶過了,對寫文稿方案自然內行。在文怡芳麵前,石穩當然要將功勞說成是她的。

“辛苦你們了。”楊衝鋒知道石穩是什麼樣的人,也就不再多廢話。雖然很怕看文稿之類的東西,但自己必須要看而且還得記住一些必要的東西,彙報時總不能摸著後腦說不出話來。

石穩沒有就走,將修改後的方案和修改前的進行對比,讓楊衝鋒總體知道要注意看那些內容。石穩說的時候,很注意,一直用征求楊衝鋒意見的口吻說著。

等石穩走後,楊衝鋒才慢慢靜下來看文稿。從小讀書不多,對書本有種排斥。上回第一次進張應戒的書房裏,沒看幾頁書就睡著了,還睡得很沉,以至於陳玲琳將自己剝得不成樣子,都沒有醒轉,在平時是絕不可能這樣的。之後,在半夢半醒中絕擦到她用最幫自己弄,刺激得不對勁才醒過來。但那次之後,也漸漸刻意去適應看書,看東西,到經濟小組後,文件文稿時必須要看的。強迫自己,這樣慢慢地也能看進去了。偶爾看得心煩,就想著當領導可不一定就開心,光看那文稿文件,就將一個人看的渾沒有半點趣味了。

正看著方案稿,辦公室的門敲響,這時候小組以外的人還很少有來找楊衝鋒的,“請進。”雖然不願意有人來打斷自己看文稿,對文稿看著被打斷了,由得費時間重新去整理出來。但也隻能讓人進來。

沒有像進來的人卻是關躍進,進來後看著楊衝鋒,好像不願意說話一樣。楊衝鋒對他本來也沒有什麼,可第一次開會後,他一直還是那種消極低沉的姿態對待工作,可說這段時間基本都沒有參與什麼具體的工作做。做為小組裏的副組長,分管著後勤保障工作,但具體工作也不是就沒有事了。小組人員少,哪又能分的這樣細致。

不過,關躍進進到辦公室裏來。兩人也有必要談一談,對小組今後的工作才有利。關躍進不想離開財政局,楊衝鋒也許著今後要是跟財政局局長吳顯求麵前幫他說句話,未必就不可以,但他要是總這樣態度,那將會考慮將他送回財政局去。

“關主任,請坐。”楊衝鋒也習慣於稱對方到經濟小組之前時的職務,那職務比如今的組長、副組長要正規些。說站起來想走到會客沙發處,陪關躍進說幾句話,要是有可能則和他好好談一談。

“楊組長,我是來請假的,這是我請假條。”關躍進說著將準備了的請假條放到楊衝鋒的辦公桌上,楊衝鋒恰站起來了,隻好先接過假條。

“有沒有要大家幫忙的?大家同事,都不要客氣盡管直說。”楊衝鋒說,作為同事,要是需要幫忙,就算兩人的關係再不怎麼樣,也的去幫忙的。

“我自己能弄好。”關躍進說著扭身就向外走了。

關躍進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怠工請假,看得出關躍進很無奈,卻又要爭這麵子,不想小組裏的人知道他發生什麼事。或許是隱絲,或許是關躍進的個性強而強,不想受同事們背後的議論。楊衝鋒見他走了,也不好再留下他來說話。

看完文稿,覺得有些地方還沒有記住,隻好用本子到裏麵抄錄一些,免得給數據彙報時忘記。這方案要是沒有其他問題,還要在常委會上討論,過了常委才算真正有效的方案。在常委會上,主要回答質疑的人就是楊衝鋒。一邊記著一邊在想,以前記作戰方案時,哪一份方案並比這要複雜得多?那時連每一個細節都能準確記住。也不是記憶下降了,而是文稿這東西和自己的緣份薄了些。

整理後,感覺到有兩三處有些疑問,楊衝鋒拿著原稿到隔壁辦公室去。見辦公室裏隻有文怡芳一個,她見楊衝鋒到來,說“楊組,方案有問題啊,我們立即改。”說著見楊衝鋒看著關躍進的辦公桌,說,“老關說是請假了。”

“沒有聽說他發生什麼事吧。”楊衝鋒說,對關躍進關心一句,畢竟是同事了。

“沒有,老關平時都不怎麼說話。”在小組裏,關躍進的年紀最大,又在第一次開會時被組織部長當著大家都麵訓斥,雖說楊衝鋒當時幫解圍了,但人人心裏清楚是怎麼回事,關躍進自己就更明白了。對小組裏的人,始終都不能融洽。在小組中,也就能和肖青霞說兩句話。

接下來兩人說到方案,楊衝鋒把看到的質疑處提出來,等兩人將文稿定下來後,已經過下班的時間。走出辦公室,見石穩還站在走廊上等,沒有先走,楊衝鋒說,“石穩也還沒走,好,我們到外麵吃盒飯去。我請,你們不會嫌我小氣吧。”

“那就多謝了,難得領導請客,文主任是不是?”石穩說。

“那是,不過,楊組還是很關心人的。”文怡芳說。吃過飯,三人又回到辦公室裏來,將方案再討論一次,每一個細節又推演一遍,石穩還提供了不少他們工作中的細節。

直到下午下班時,總算將方案稿定下來,文怡芳要楊衝鋒到縣委裏去交送。楊衝鋒說,“不慌,等過一兩天,我們都再反思幾遍。”縣裏對一建二建的改製催的很急,但方案稿卻不能給的太快,這樣小組這邊的工作或許還有沒有考慮到的漏洞,縣裏的領導也會覺得這樣的方案很輕率,信任度自然不會很高。

擱置了兩天,楊衝鋒才叫文怡芳和他一起到縣委去,將方案稿交給吳德慵書記。見書記拿到文稿時,就算掩飾得很不錯,依然能看出一些急迫的情緒來。文怡芳不禁掃雷楊衝鋒一眼,見他一臉坦然,沒有一絲那年輕人的飄浮氣。心裏就在假設,要是兩天前就將文稿交過來,書記會是什麼樣的表現?心裏也在想,難怪那個人一再問到楊衝鋒的工作細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能讓人忽視?

可楊衝鋒最突出地就是超出一般人都成熟穩健,工作能力、與下屬的人相處沒有感覺到特別出,但給人一種信任感和親和力。每做一件事,都給人一種內心裏認同的感覺,覺得就應該這樣。那個人總要自己留意他,文怡芳這時覺得這種留意完全是多餘,或說是一種私心作祟。他能讓書記等兩天,卻給人堂皇的理由,不正說明他並不完全是什麼人都代表嗎?

這個想法和這件事,都不能說出去。

柳芸煙廠那邊的工作雖說還沒有正式啟動,但小組的人都開始接觸,石穩和楊輝兩人已經在熟悉那邊的資料,和煙廠的孫定才老主席、副付書記聯絡。楊衝鋒這兩天也到鋼業公司去,要把鋼業公司新招的人都培訓工作,落實下去。齊思偉在工作責任心上,沒有什麼問題,但他在縣裏各部門和廠裏的威信都還沒有建立起來,楊衝鋒要過去幫他助威壓陣。培訓工人的場地都是老地方,以單位的名義去,請一餐也就解決。去年用這場地,楊衝鋒可沒有虧過他們,今年去說自然很容易溝通。但人卻要到,也楊衝鋒出麵幫襯招呼過了,齊思偉以後也就可獨自去辦具體的事。

柳澤縣的縣常委會都習慣用晚上開,或許是時間上沒有限製,可以一直拖到天亮,又或許晚上常委們都不會再處理各自的工作,沒有人會來打攪。

楊衝鋒接到趙曉勤的電話通知,心想這些人還真喜歡熬夜。這次的討論會目的倒是單一,就是為一建二建的方案進行討論。估計縣裏書記會議將開過,那麼說來,對方案總體上已經通過了,就算有人提出什麼異議,那也隻是在細枝末節上。

楊衝鋒在這樣的常委會上同樣沒有表決權,隻是去解答常委們的質疑。沈崇軍、和鄭誌強也要到常委會裏去,兩人同樣不能表決,隻是旁聽。反思和柳澤縣的經濟相關的常委會議,經濟小組的三個小組長都要去旁聽。

走進縣委,見沈崇軍就在前麵站著和別人說話,楊衝鋒走近了說“沈縣,來得早啊。”

“準備得怎麼樣?”沈崇軍說,楊衝鋒見和他說話的那人說文怡芳,先她是站在暗影裏,楊衝鋒也沒有注意,這時她走出來也跟楊衝鋒招呼。文怡芳手裏拿著一遝文稿,楊衝鋒知道那是今晚要用的討論稿。

“不是縣委辦自己印嗎?”上次在書記辦公室裏交了文稿後,以為就沒有事了,見文怡芳拿著就問。

“書記說討論之前的文稿不讓外人見到,就要我們小組準備開會用的。楊組,文稿我送到這裏,可不敢進會議室,麻煩你幫帶去。”文怡芳說。

這方案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楊衝鋒心裏想,不說小組裏會傳出去,就是教導縣委後,也會傳出去的。保密局都沒有什麼可保得住密的,何況這樣的方案。隻是這話卻不能說出來,接過文稿才說“先早說你也不必走這一趟。”時間完全可讓石穩來拿,幾十本方案稿也很沉的,文怡芳那是小心,怕書記交待的事讓人知道她不親自去做,對自己也影響。

常委會進行得算是很順利,沒有想象的那般複雜,也就是彭紹敏等人提出一些質疑,對改製後原一建二建的工人用人問題。這些問題在方案裏也已經寫得很清楚,一建二建並過去給安順建築後,用人問題主要由對方決定,但政府一方有權質疑和適當幹預,對於確實不能上崗的,由政府納入保障係統裏後作為提前退休對待。

彭紹敏問答幾個問題看,就是擔心並合後,一些沒有能力走上新崗位的老工人,會對目前的做法不滿,最後的結果還是要政府來收場。在這問題上反複糾纏了半個小時,楊衝鋒耐心地解答,也寫政策性的東西,和縣裏采取的措施性的,則有沈崇軍等人一起回答。楊衝鋒對他提出的問題,心裏也就聯想到這些問題背後,都指著一個,那就是這些老職工對一建二建的貢獻大,對一建二建的發展過程也很熟知,他們要是不滿,就會將一建二建的過去那些事翻出來說。這樣一來,“曆史問題”就會變味,就會直接知道某些人的頭上去。

這樣的顧慮不是沒有理由,但理由卻不能直接說出來。彭紹敏不是一建二建直接相關的人,但保不住他身邊的人或一條線上的盟友就牽涉其中。這樣的糾纏,已經顯得很蒼白無力,黨委會早就將調子那個下來了,也不是彭紹敏能夠頂得住的。

散會後還沒有到午夜,走出縣委小會議室,沈崇軍就等著楊衝鋒,兩人一直到大門外,沈崇軍才悄聲說“怎麼樣,是不是去夜宵慶祝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