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掉餡餅?(2 / 3)

聽李翠翠說著,楊衝鋒心裏越來越警醒,雙眉漸漸緊湊起來。

植物油廠集資辦廠,為了得到大量的資金,就許給重利。以一千元為一股,將前來投放的資金人記下多少股,按入股金多少來計利息。以最基本的十股來算,投入時算起,滿三個月後,植物油廠將自動給你結算出本金的一半退給本人,再過三個月,會再退遺留資金的一半。這樣,集資人就隻剩下本金中的四分之一了,滿年後,就會退給金主最初等額的資金量。當然,也可將資金繼續投放進去。

按這種算法,要是投放一萬元到植物油廠裏,三個月後,退給金主五千元,半年後再退二千伍佰元,一年滿後,再給金主一萬元。如此,最初投入一萬元,到一年後得到的錢總計是一萬七千伍佰元,獲取的利息將是七千五百元。要是能夠拉到新的金主來投放,那麼,還會有一定的獎勵。獎勵和金額、投放時間長短都有關係,拉到十萬以上,會獎勵兩股本金,但這些都是及其隱秘的,不會告訴信不過的人。

什麼人是信不過的人?越是將事情做得神神秘秘,越會傳播得快。國人的好奇心和那種“我比別人知道得多,就優越些”的心態,會促使這樣的傳播比起正麵宣傳效果會更好更快。

“李姐,在你心目中有幾個是信得過的人?”楊衝鋒聽她說得神秘,心裏苦笑。明白了植物油廠的集資回饋算法,楊衝鋒本能地感覺到一種危機。柳芸煙廠下崗職工們,手裏恰好有這一筆“閑錢”,個個都想用錢來套錢的,那些職工裏會有幾個不參與這樣的集資?

這些錢套了進去,頭一年要是能將錢取回,並得到利息,隻怕會將能夠借到的錢都投放進去,再難相信裏麵有什麼陷阱了。

這樣高的利率,植物油廠哪會產生出這樣的利潤來支付?估計植物油廠根本就沒有任何資金,靠這樣的方式來斂集資金。那最後他們會怎麼樣來收場?

楊衝鋒想著,不禁冒出冷汗來。

高占遠和劉興國可以無聲無息地消失,現在高歌歡唱的領導們到時候將一切都推向高占遠兩人,或推給經濟小組,也可以找一個人來領些罪過,最後不了了之。這樣的事不是沒有過,可這次卻和以前不同的是,這些閑散的錢就這樣有可能讓一些人無端端地折騰掉,那可都是底層窮苦人的血汗錢啊。不是集體資產,更不是國有資產。

李翠翠見楊衝鋒的臉色凝重起來,不敢多說,心裏對借給老姐妹的那五千元錢暗自說聲可惜了。

楊衝鋒取出電話,給石穩撥打,很快石穩就接了。“石穩,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楊衝鋒就將植物油廠集資的事說出來。

“幾天前就聽說過了。”石穩說得肯定,卻也滯重。

“縣裏也應該知道吧。”

“縣裏應該知道,沒有公開說出來,但領導們都應該了解情況的。”

“都默認嗎?沒有人考慮後果?”

“我到縣政府找過領導,領導不肯正麵來談這件事。逼急了才說了一句:新形勢下的新事物,我們不能總用老眼光看待嘛。還說,要是在七十年代初誰要說私人辦廠,那不立即抓進牢裏?現在卻要給出更多的優惠條件,創造出更多的優惠條件來吸引投資商家嘛。楊縣長,當時我也就不好再辯駁。”

“沈縣對這事怎麼看?”

“我曾經和沈縣談到,沈縣也表示憂慮,但卻沒有繼續說下去。楊縣長,我猜是不是縣裏對這事已經過了常委會?要是通過了常委會決定,誰站出來都很難反對,這時候還沒有見到那種預計的後果啊,縣裏會不會聽信?”

李翠翠見楊衝鋒從掛了電話後,一直就黑著臉,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子過。上回柳塘鄉書記向國強要封砂石場,都沒有這臉色,一臉平靜地就將事情處理了。李翠翠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從來沒有試圖安慰過楊衝鋒,這時不知道要怎麼樣來表達。

這件事怎麼會讓他這麼急?李翠翠不知道是不是植物油廠辦了起來是對楊衝鋒有什麼不好,還是集資本身不好。從老姐妹說的話看,估計不少的柳芸煙廠的人都參加了這樣的集資。他們都才得到不少的買斷工齡的補償,這些錢要他們來創業,一時之間都不會動用這筆錢,現在集資能到錢,誰會不心動?要收將五萬元放出去,一年之後,就會得到三萬七千五百元,這得他們工作多久啊。

一個人每月的工資也就幾百元而已,三萬七千五百元得他們辛苦工作整整五年,五年啊。誰不想在一年裏輕鬆就換回五年辛苦勞作的收入?在這樣大的誘或下,誰還多做考慮?何況,過來跟自己說消息的人,都是些親朋好友,都是信得過的人,他們都先將錢放進去了。

先準備同沈崇軍聯手,共同來阻止植物油廠的這種集資,分明是不可能有完美結局的辦法,分明是飲鴆止渴,縣裏卻聽之任之,最終損毀的卻是縣裏是那些拿著血汗錢放進去的人。楊衝鋒聽了石穩說的話,就感覺到一種難以撼動的存在。不知道縣裏那些人真沒有想到這後果,還是存在著僥幸?

按照植物油廠這樣的辦法,在一兩年內確實能夠迅捷地膨脹起來,但這樣的集資和回饋分明不是合理的收益,虛假繁榮之後隻怕比柳芸煙廠破敗帶來的後果會更慘。從石穩的話裏,也聽出了,縣裏現在都很樂觀地看到植物油廠的興起,正等著要鼓掌呢,要是自己一個人給大家潑冷水,不說有沒有人肯聽,隻怕有人就想到是自己怕植物油廠蓋過鋼業公司的光芒,才這樣居心叵測地不遺餘力進行破壞吧。

想到這裏,楊衝鋒就有種挫敗感,一個人的聲音太小啊。到市裏去走一走嘛,或許,到縣裏去走一走,能夠讓市縣裏的人關注一些,但要讓領導們就這樣把一個畫餅撕碎,他們會這樣接受?

楊衝鋒不想去探一探三叔對這事的態度,內心裏也怕最後的依仗都不能借力。見李翠翠遞一支煙過來,接了點上。

“我們點的東西還沒送來嗎。”

“我讓他們先別送來,想吃東西了,這就讓他們送。”李翠翠見楊衝鋒終於說話,心情就會慢慢開朗,他不是那種為什麼事糾纏住就放不開的人。當然,他更是強橫的人,想要做什麼事,就會一直做並做到好為止。對楊衝鋒的性子,李翠翠倒是很了解。

吃著東西,楊衝鋒明顯有種失落,李翠翠雖然沒有想通,卻也知道老姐妹她們到植物油廠裏去集資,肯定有不妥了,這時也不能幫她們做什麼,隻是到三個月後勸她們別再將錢放進去,收回一點算一點吧。

實際上的事情要複雜得多,也不是楊衝鋒所想象的那樣簡單。高占遠和劉興國兩人的遊說能力太強了,而且還編織出一個強大的外資聯合的背景來,所以的資料表明,他們倆之所以到柳澤縣來辦廠,完全是因為故鄉情結在作怪,要不然,外省有不少條件優裕的多的地方都等著他們前去。他們卻推了,推到二期作為擴張做準備。

當然,這些事都是植物油廠的最高商業機密,也就是縣裏的主要領導和市裏領導可以見到,是不能隨便外傳的,泄露商業機密也是違法行為,造成的損失誰也擔負不起的。

楊衝鋒吃著東西,邊想著這事,植物油廠既然敢這樣子做,市裏和縣裏的支持是分不開的,沒有市裏和縣裏默許,這樣的事哪能這樣半公開起來?吳德慵應該是很明白的一個人,楊衝鋒也覺得想不通,他有什麼理由來支持這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事就這樣擴大,演變成惡果,雖然這時做什麼都沒有大的作用,就這樣算了,於心不安啊。

楊衝鋒取出電話,給肖成俊撥打。“成俊,植物油廠集資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現在縣裏不知道的人隻怕很少了,鬧得很歡呢。”

“我知道,現在,你暗地做一件事,不要讓人知道。”楊衝鋒說到這裏卻停下來,沒有直接說事情的內容。

“我一定盡力去做。”

“你也不問什麼事啊。”

“你要做的事,一定不會做壞事。”

“這次就是要你去做壞事,好了,我要你在三年內,不管植物油廠那兩人走到哪裏,都要監控他們,用什麼辦法都行。有沒有問題?”

“啊……”肖成俊沒有想會是這樣的事,這可是很難做到的事,“難度不是一般大啊。”

“可能不用三年。”

“不是時間問題,人手問題。”肖成俊雖然是公安局的副局長,可到公安係統時間短,沒有什麼親信和助手,要做這樣隱秘的事,就得用最可靠的人才成。這樣的事,一個人也無法做到,必須得兩三個人才能完成。

“要人手啊,我來找。這事目前就你和我知道。”

李翠翠聽到楊衝鋒說的話,就站起來走開,楊衝鋒伸手將她拉住。“走哪裏去。”

“沒走。”李翠翠見說完電話的他,已經輕鬆了,似乎變了個人似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麵說這樣隱秘的事,李翠翠心裏自然高興,也絕不會多一句嘴泄露男人的大事。

被男人一牽,李翠翠就跌坐回去,卻坐到楊衝鋒的腿上。剛才的話題太沉重了,此時,兩人的情緒都還才要被撩起來,李翠翠看著楊衝鋒的臉,伸手到臉上慢慢摩挲。男人的臉有些粗曠,卻更讓人著迷,那種強霸的氣息,是一種讓人無法擺脫的謎藥。

看著楊衝鋒,眼睛就慢慢迷失,隱藏的餘望也激發出來。

李翠翠漸漸起來,將那種欲求慢慢釋放。楊衝鋒自然知道她想要什麼,手附在那扭不停的腰,感覺著那觸感。媚人入骨的觸感,讓楊衝鋒沒有半點拒絕的決心。

兩人的動作都幹脆而迅捷,會所裏的房間很大,創也很大,完全夠兩人折騰。黃瓊潔去京城幾天了,楊衝鋒的心堤慢慢變得脆弱。這幾天一直多躲在黨校裏不出來,就是怕出來後想到會找陳玲琳,做出有違心裏的事來。沒料到李翠翠為公司的事過柳市來,高占遠他們在柳澤縣辦植物油廠,卻用這樣的辦法來獲取辦廠經營的資金,而縣裏對這事情的態度讓楊衝鋒受到不小的衝擊,心裏的防線很脆弱,便決了堤。

房間裏的兩人,亢奮起來,那些細節略過不提。

很多事都不能找人亂說,對柳澤縣植物油廠這種集資方法,楊衝鋒縱然明知道會釀成苦果,會流毒鄉裏,卻沒有找人聊這事的地方。在黨校裏不能找人說,在朋友中也沒處說。苦悶著,等李翠翠回縣裏後,就想著還得和吳德慵溝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