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家和自己之間的事,南宮無疾和南宮無悔也都不會輕易說出來的,不用怕省裏其他領導知道自己的真正背景,而吳文盛雖搭上南宮無疾,也絕對不會知道自己是黃家的女婿。這種層麵不是他所能夠接觸到的,在南宮無疾眼裏未必當真有吳文盛這樣的人。
兩方沒有正麵遇上,對自己說來是好事,要不是今天見他們到西部省來,也不會知道吳文盛居然能夠有這樣的通天手段。到賓館裏,孫大坡到另一間房裏去,金武走進來也沒有問什麼,知道有些事能夠讓自己知道的,領導會跟自己說。
“讓人跟著先那兩個人,但要注意,不能讓他們察覺。兩人肯定有非常專業的人在暗中保護,而吳文盛也會安排人對兩人保護,要是跟不了叫他們不要勉強。驚動他們反而更糟。”楊衝鋒說,南宮無疾走哪裏,專業的保衛人員肯定會相隨,隻是好在敵明我暗,占了先天優勢來。
金武下麵的人和南宮無疾的隨身保衛相比,楊衝鋒也有客觀的認識,這些人雖經過了訓練,但和那種特警還是有差距的。這就是地方武裝和精銳正規軍之間的差異,何況,自己的這些人都還沒有更多的經曆與見識。省城裏留下的人也不多,當真要追蹤南宮無疾等人可能性也不大,有些場合說隊員們無法潛入的。楊衝鋒更不想讓他們太冒險,驚動對方今後反而不利。
金武很快就出去部署,對於楊衝鋒的意思還是理解了,至於那兩個人不用說,也大致猜出他們的身份來,有誰能夠讓吳文盛這樣畢恭畢敬地?
稍做休息,楊衝鋒就去見段鵲喜部長,縣裏的工作雖不是他直接主管,但自己給他彙報而段鵲喜不反對,那就說明一些問題。如此次數多了,段鵲喜對這樣一個交換過來的領導幹部,就會有最初的職責性的關心,發展成為關注。
隻是不知道段鵲喜是不是查到自己與黃家的關係了?資料表明,段鵲喜的來曆也不簡單,雖不是京城裏哪一家直接的人,但與京城關係不淺。當然,到了省級高官後,誰不是與京城大佬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陣營之間不是死敵的,下麵的人就算有往來有工作關係,也是很正常的事。從萬利集團的引進,當時楊衝鋒就有意將段鵲喜納進來,好更有利地推動經濟果林在省裏和市裏,最後落實到香蘭縣也就有了更讓人信服的緣由來。
沒有帶孫大坡去,對他雖說漸漸地有些認可,但這些事還是不能讓他參與。將孫大坡留在賓館裏,楊衝鋒直接往省委走。省委裏當然認識他的人就少,直接去見段鵲喜部長,也不會惹人注意。
秘書老謝引楊衝鋒進到辦公室裏,段鵲喜也沒有什麼當緊要辦的工作,見楊衝鋒進來辦公室,也就站起來,等楊衝鋒先招呼了,說“客氣什麼,到省城來看我,說明我還有些人緣嘛。快坐,多和你們第一線的幹部了解情況,我們工作才不會脫離實際。這就是我要做到工作,怎麼說影響我的工作了。”口氣很善,秘書老謝之前就和楊衝鋒打過多次交道,見領導對這樣一個縣委書記越來越客氣,他自然也會有表現。端上茶遞給楊衝鋒是說了聲:請。
楊衝鋒站起來表示尊敬,說了聲:謝謝。
段鵲喜見了說,“到這裏來,是我的客人,就不用這麼客套。”
“是,部長。”段鵲喜平時見下麵的一些廳級幹部,哪又曾給多少好臉色?隻是之前在引進經濟果林項目時,自己做了一件份內工作之外的事,卻將這事給促成了,才和楊衝鋒結下這些關係。到如今對這樣一個肯為縣裏經濟建設出力的縣委書記,段鵲喜還是有些偏心的。
兩人先說了些提外話,楊衝鋒表達了自己的問候,而段鵲喜也表示了關心,才轉入正題。一般下麵的人到辦公室裏來見領導,總是要有些工作上的借口,要隻是看望領導和領導培養情感,那就會約請領導到其他地方見,這也是一種規律性的。
當然,如果是直屬下屬,要彙報工作卻不會到辦公室裏談,而是在茶樓、會所等包間裏談,那裏會有更好的彙報氣氛。
“部長,”說著楊衝鋒正了正臉色,說“前幾天我帶香蘭縣的一些和經濟工作相關的幹部,到柳省那邊看了看,今天才回到省裏,邊準備將這一趟的一些收獲給領導彙報。”
“好,很好啊。”段鵲喜說,“帶縣裏的幹部到柳省那邊看看,好。讓他們見識見識那邊快速的發展實況,也能夠觸發他們的思想和觀念的轉變。衝鋒啊,你們的收獲一定很大,給我彙報就沒有必要了的。省政府那邊是不是沒有認識的領導?”
段鵲喜以為楊衝鋒想要他居中幫聯係,好認識省府領導,便於今後工作和今後自身的發展。當然,對楊衝鋒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要不也不會開口說這些話。
“部長,是啊,是準備到省府彙報下此次到柳市的收獲,我卻想請部長先幫參考參考。”
“哦,說來聽聽?”段鵲喜覺得楊衝鋒所說一定會有什麼新想法,才會這樣的,兩人雖相見不多,工作上更沒有什麼交集,但絕對對這樣的一個縣委書記,比他手下那些廳級幹部們更有意思。
“部長,是這樣。香蘭縣雖說地理位置不算很便利,但交通卻很發達。附近區域裏糧食生產麵積廣,最近產量雖不怎麼人能夠人滿意,卻仍然是這些地區的主產。大量的糧食賣不出錢,農民種地的積極性就更差了,我計劃著將柳河酒業集團引到香蘭縣來創建一個分廠,足可覆蓋西部諸省的市場,對西平地區乃至周邊其他地區都是一個發展的機會。到柳河縣後,見到酒業集團的負責人,同他們談論,已經取得柳河酒業集團的初步意向,他們要到西部省來進行項目考察,如果確實有利於酒業集團的發展,而環境又有利,這下麵就有可能落實下來。我覺得找省政府先彙報彙報,縣裏再做些準備,這樣,我們的準備工作有省裏、市裏做後盾,就會更充分更有利。”
“好,太好了。”段鵲喜當然知道柳河酒業集團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可說影響力比起萬利集團來要大得多,經濟實力也要強太多了。一旦酒業集團將分廠建到香蘭縣裏,不僅僅是香蘭縣的經濟會有飛躍性變化,對西平地區和全省說來都會有著深遠的影響。
段鵲喜一貫嚴正的臉,居然有些動起來,雖說動得難看了些,卻看出他情緒的變化。那種發自內心的讚賞和歡欣,也不完全是從政治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這個項目引進當真出過力,會讓西部省在經濟上有著深遠的影響。
知道楊衝鋒說話不會多加水份,既然到這裏說出來了,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麵前這個縣委書記,人雖年輕,但卻總能夠給人驚異。也有一些傳言,說他很有些背景。段鵲喜卻沒有去刻意追查什麼,覺得當真知道他的來曆後,自己反而不好按照本心去認可他。如今回想起來,無論是萬利集團的水果基地引入,還是即將談判的柳河酒業集團分廠的建設,都不是任誰都能夠促成這樣的事的。
不管怎麼樣,他是從工作出發,是讓香蘭縣走出貧窮,讓西平市的經濟發展起來。就從這一點看,自己就應該支持他,為他提供更為便利的工作條件,也算自己為西部省做出些事實來。作為省組織部長,實際的經濟工作是不能參與的,但支持一個肯為縣裏做實事的縣委書記,有何不可?
見到段鵲喜的興奮與喜悅,楊衝鋒也知道,西部大開發中,中央雖投入了大量的資金,但經濟建設的發展卻顯得收效甚微,隻有一些有基礎的地域,或交通樞紐,才有明顯的發展變化。西部省這些年來,就算有些改變,但說到工業經濟卻沒有什麼起色,也沒有什麼商家肯到西部省來進行投資創業。
“部長,我也沒有多少把握,要是能夠得到省市領導的支持後,或許能夠創造出更適合柳河酒業集團的發展條件。”楊衝鋒說出自己的隱憂,當然,這些隻是要段鵲喜參與這件事的一些借口而已。不管段鵲喜參與多少,也不管段鵲喜不是抓經濟建設的領導,隻要有他的影子,今後的工作中會有這意想不到的便利。
“省裏那邊沒有熟人?”段鵲喜說得很直接也很輕鬆,他對體製內的工作方式自然很熟知,這時也不在多顧忌自己組織部長的身份,說得非常直接。秘書老謝不在,要是他聽到段鵲喜這句話,今後對楊衝鋒肯定會更加客氣。
“部長,平時在縣裏工作,哪有什麼機會認識省裏的領導?我認識他們,領導可不會記得我。”楊衝鋒笑著說,香蘭縣一直風頭都強勁,他這句話卻是不實,省政府不少領導和部門都和香蘭縣有著聯係,就算為萬利集團,省裏也不會忽視香蘭縣。
“滑頭,當我這麼官僚嗎,香蘭縣在省裏是有名的明星縣,是你這個明星縣的一把手沒有將省政府的幹部放在心上吧。”段鵲喜半真半假地說,今天難得放開了情緒,也就多說幾句。
“部長,我哪敢。”楊衝鋒說。
“好好好,不用多解釋了,我也甘心幫你當一次槍使,想認識誰?是到他們辦公室去,還是要約他們出來?”
“部長一直都關心我們香蘭縣,縣裏工作要是取得些成績,都是有部長支持才取得的,謝謝部長。”
“又來迷糊我老頭子是吧。”段鵲喜才五十三,按他們這等次的領導,還算正當年呢。兩人說著話,似乎彼此的關係也就更近了些,到段鵲喜他們這一層次後,想要再接近一些新人,總是難以擺脫那種職權帶來的關係。楊衝鋒和他之間,一開始就是為了工作,擺平後,也不見這個縣委書記怎麼樣纏過來,借機和領導親近,順勢攀附。
這就讓段鵲喜對楊衝鋒另眼相看了,而後,為縣裏政治改革的事,曾找過他,讓他幫忙將縣裏的組織部長給調離開,這件事雖說動用了段鵲喜的權力手段,但他卻不是為自己謀利,也不是為自己爭權,而是純粹是從工作出發,要將預先呈報的幹部考評工作順利推進,之後也就不再像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就算來看自己,也不是帶著明星的用心。
對於一個人的評判,作為省組織部長,段鵲喜對自己看人的本事還是非常自信的。每天進行的工作,就算琢磨人、看人,和、各種各式,什麼招數也都遇見過。在組織部長的位置上,全省多少幹部想走通他的路,好借此走通自己的仕途?
這次這個縣委書記來找自己,或許要利用自己在省裏的特殊地位,出發點卻是要將這項目引進和推動工作更順利些。就算有私心和目的,前提卻是為了縣裏的經濟發展,為了讓縣裏經濟建設更上一層樓。即使他在工作中獲取了證據獲取了政治積累,這樣的作為,段鵲喜寧願人人如此,他都願意全力相幫。
覺得還是到省政府辦公室去找人彙報好些,有段鵲喜幫著招呼,第一次彙報工作就到茶樓,未免讓人多想了些。楊衝鋒的目的隻是將整個事件把段鵲喜引進來,也算給他多加一些這方麵的績效,對自己今後的運作更好。
自己直接找省政府領導彙報,還是有些冒失,應該先到市裏彙報之後由市裏領導來回報才是穩妥的途徑。如今越過市裏,肯定會讓市裏的楊建君心生不滿也會讓一直暗地支持自己的李彪也產生想法。
有了段鵲喜出麵,就可將這一切都推到他頭上,誰還會找段鵲喜來落實是誰先倡導要將柳河酒業集團引進西部省來?總是他們有想法,也不敢說出來了。
段鵲喜沒有陪著楊衝鋒到省政府去,從省委出來,楊衝鋒將孫大坡叫過來彙合,一起到省政府裏去彙報。
引進柳河酒業集團分廠的事,楊衝鋒見到省辦公廳主任,孫大坡卻被讓這辦公廳裏等著。辦公廳主任仔細地聽了楊衝鋒說的全部內容,就怕漏下一些,對整個事件把握不準。他肯定要跟省裏相關領導進行彙報的,向領導轉述時要精確才被會使領導判斷出任何小失誤。
彙報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個多小時,楊衝鋒別的話都不說,隻說了自己的想法和這次在柳河縣與柳河酒業集團高層之間的談判情況。香蘭縣的條件自然和對方的要求還有一點差距,但要是省市兩級政府都大力支持後,這些差距也就能夠克服了。
辦公廳主任對著突如其來的巨大消息鎮住了,但卻很快就將事情大體盤算出來,各個環節也都進行了思考和判斷。當真將這個項目引進西部省來,會對全省的經濟工作有什麼用的意義,那都異常清楚。
但作為辦公廳主任,心裏就算激情澎湃,也不會在楊衝鋒這樣一個縣委書記麵前表露出來。對香蘭縣他說知道的,和楊衝鋒卻是第一次見,見這個年輕的書記張領導麵前那種沉穩,比不少地區的主要領導都還要老辣些,心裏不禁苦笑,之前怎麼就沒有將香蘭縣足夠重視?早就該先認識認識這樣一位幹部,要是作為自己手下的領導,對自己今後的發展都會有很大助益的。
這時也不能夠就將心思表露出來,好言安慰了楊衝鋒一陣,表示會盡快找領導做專題彙報,一旦有了消息。會第一時間給他通報。眼下之意,他自然會在彙報裏盡力傾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