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大局大勢的把握,遠比吳文興等人要敏銳。
略做思索,吳文健說,“市長,有什麼想法還說不上,今天過來就是要向領導討教的。”話雖這樣說,但話裏的意思表露出自己是有一點想法,隻是要跟著領導走。
“文健市長,對於香蘭縣的情況,市裏還有誰比你更有發言權?”楊建君將話題的重心稍做挪移,讓吳文健不好再推托。在這個問題上兩人都還不知道對方的心思,要進行溝通統一市政府的意見,楊建君當然要占主導位子,不會先將自己的意思表露出來,至於吳文健怎麼樣想,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楊建君對他也有要考較一番的用意。
兩人經過這麼些時間的磨合,已經算是默契了的,隻是在重大問題上,楊建君哪會不借機看一看吳文健的用心?
“市長,那我就說說幾點想法。這個消息來得有些突然,讓市裏也有些被動。”這時發一句牢騷,既給楊衝鋒和市委那邊塞一個卡子,又表示自己完全是領導手下的人,才會這樣發牢騷,“對於柳河酒業集團分廠的引進,雖說是目前選址省裏的意思是放在香蘭縣裏,市裏對這一項目卻也要有足夠的認識,能夠給多大的推力,必得不餘餘力去做好做漂亮。”隨後說出市裏要做哪些工作,已經做那些準備,而又有哪些工作要特別努力的。
楊建君一邊聽著,習慣地半眯著眼,像很入神一般。等吳文健說了幾條,覺得他確實為這件事花了些心力的,等吳文健停下來後說“文健市長,年輕又肯思考,前途無量啊。酒業集團分廠是不是能夠順利引進,市裏確實要盡最大努力去爭取,縣裏那邊條件不夠成熟的方麵,我們就得多做些工作。要成立一個小組,協助縣裏一起將準備工作做好,做到符合對方的條件要求。”
“是,市長,我會立即從相關部門抽調人員,組織好工作小組。”
“縣裏的情況怎麼樣?”之前楊衝鋒到彙報時,對縣裏的情況談到的不多,隻是將大體思路說出來,縣裏在哪些方麵做了什麼準備等等。吳文健對香蘭縣的情況,自然會知道得更加詳實。吳文興沒有可能不在這事上同吳文健溝通。
“市長,有個情況還沒有來得及跟你彙報,今早香蘭縣縣長從縣裏那邊過來,準備將縣裏所作的準備工作,想市長彙報,縣裏還有不少困難要請市長施予援手,具體情況如何為還沒有和他交流。”吳文健乘機向楊建君將吳文興推薦出去,“吳文興縣長給我電話時,我已經到市長辦公室外來,我便叫他先在那邊等著。”
吳文興給市長彙報工作也有過幾次,楊建君覺得作為一個縣長,工作做到這樣也算不錯,更何況有吳文興這一層關係在內。當下就說,“這樣吧,請他過來我們一起聽聽,也將市裏要就這工作怎麼開展的大框架定下來。”
“好的,縣裏有市長這樣鼎力支持,引進這項目一定會大為順利。”吳文健說著,看來看時間,離上午下班的時間不多,故作遲疑了下,才說,“市長,這時的時間不多,我提個建議,我們是不是到外麵去見一見吳文興?邊吃飯邊聽。”
吳文健心裏想什麼,楊建君自然明白,隻是也不會去說穿,在說吳文興從縣裏趕來,也算及時,這個態度卻是楊建君樂意見到的。吳文健說他還沒有見吳文興的麵,顯然不會這般巧合,隻是先過來探一探風。對吳文健這樣的做法,在體製裏也很正常,吳文興畢竟是他的弟弟。而他們兄弟倆在工作上對市裏也很盡力,這就夠了。
幾個人到外麵吃飯議事,吳文興將縣裏的準備情況進行彙報後,也讓楊建君和吳文健兩人心裏暗自驚異,同時,也肯定了柳河酒業集團分廠的引進,不是像表麵上說的那樣簡單。
吃過飯,楊建君對吳文興鼓勵兩句,臨走是在他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讓吳文興的渾身骨頭都見輕了,將楊建君送進車裏,隻等車走得沒有影子才將那恭送的神態收起來。
吃飯時隻是說了大方向,楊建君將大方向定下來後,具體的事丟給吳文健去做,他還要和吳文興兩人好好細致商討成具體的工作條目來。下午倒是不用去市政府裏上班,老吳家也知道這時間香蘭縣裏情勢比較緊,得坐下來好好商議接下來該怎麼去做。
楊衝鋒到香蘭縣後,對老吳家可說是步步緊逼,雖然都沒有一次顯得很尖銳,可每一次都擠占了縣裏那塊不大的地盤中的一小點,如今回過頭看,就像一個人栽樹一樣,每栽下一顆,不會引起別人注意,可累積下來卻慢慢有成林子大勢頭,不得不讓人驚懼了。
吳文興的體會最深,每一次楊衝鋒都會借用一些外勢,或者捏拿之他們的一些不得不顧及的事來做砝碼。這一次,引進柳河酒業集團分廠,比之之前引進萬利集團項目,影響力會更大些,這次還是以省府的名義牽頭,而楊衝鋒居然越過市裏,直接和省裏聯係,這個大勢連市裏的主要領導,都隻能選擇給他這樣的勢添柴鼓風。可他在縣裏已經將公安局從老龍家手中奪了過去,隨後對抓捕的在祥和客棧與警隊對抗的人進行突擊審訊,公安局裏由於改製給一些站在老吳家一邊的幹部也找出借口,將他們送進牢裏。罪名雖說還沒有落下來,但結果就很難說清了。這一部分人要是當真給定下罪來,會給縣裏其他的人,就有很大的觸動。
老吳家到時將更艱難。問題是他到底要什麼,要達到什麼樣的目標卻沒有透露。他的目標老吳家能不能接受?再不商討出對策來,縣裏將有失去控製的可能。
吳文興到市裏來目的有三,一是要彙報縣裏的工作,將自己和這大項目聯係起來,今後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二是縣裏形勢對老吳家不妙,要確定出對策,市裏和縣裏雙方對楊衝鋒進行夾擊,阻止他對老吳家的進逼。三是之前在縣裏得到的那個項目工程,也得商討定計,書記碰頭會上,楊衝鋒雖說沒有直接幹預和參與,但卻提出了三大點來,將老吳家要暗中操作的路封緊了,甚至於按照往年的成規操作,都會吃緊。
他提出來後,沒有人會在會議上做什麼反對,就算有反對也說不出口。一些按照操作和成規的事,隻能說是大家心知肚明地認可就成,說出來那就大變味了,就成為明目張膽地違法。但具體操作卻是吳文興來完成,就將走入兩難的地步。
商談這些事,總要到信得過的會所裏去,兩人在車上先向吳文盛請示。得到回應後就直接到一家叫“西平麗人”的會所裏去,這家會所是吳文盛暗地裏支撐起來的,各方麵服務都很齊全,而且還采用唐代風情,裏麵的招待人等,全一色二十五歲左右的成熟釹人,著一色豔麗低胸盛裝,帶著三分盛唐時期的風物,消費和收益都很高,生意卻著實不錯。
吳文健知道這樣一家會所,也持有會所裏的金卡,但卻從沒有到過。吳文興就沒有這樣的好事,按吳文盛的話說,“老三不適宜到這些場合去的,去了反而不是害他。”不是說吳文興抵不住那些誘惑,吳文興在女人方麵老吳家的人裏頭算是很好的了。吳文盛是怕他在那些場合露麵,會讓市裏的領導們見諒,心裏對他自然會有看法的。有礙於他的發展。
吳文健將自己的金卡拿出來,領班見了立即就非常恭敬起來,持有金卡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的身份是怎麼樣的,領班心裏明白。這些人隨便一句話,就將會改變自己今後的命運。親自將兩人帶進包間裏,看著整個會所裏極盡奢華,到處都是靡靡之音,到處都是那些露著半個胸在外麵的服務人員,和陪客人的小姐。
吳文健和吳文興兩人對這些都還是很有抵禦能力的,心裏當然也不是就沒有想法,要見大哥吳文盛,兄弟倆誰都不會輕鬆。在香蘭縣吳文興的行宮裏,也就吳文健那個進到裏麵走一走,要是做點什麼事,吳文盛也不會說的。其他人就不行,連吳文興都不行,而吳滕等人隻能在會客廳裏出現。
可吳文健卻也因為他的性格和他的能力才得到吳文盛的看重,幾年裏從縣裏升到市裏,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來。
包間裏的裝潢更顯豪華,包間裏的客人,進去後勁會像古代皇帝一般享受物欲聲色,酒池肉林,都不算誇張。兩人進到是豪華間,也是隻有金卡才能夠享受到的待遇,包間裏站立著十二個美女,預示著一年十二個月。女子身上著了薄紗,頭上一律是現代人理解的宮廷妃子妝,其中有一個卻是皇後妝的,自然是女子中最為美豔的女人。
兄弟倆也不好多在女子身上盯著,吳文健平時很少外出應酬,卻不是沒有見過場麵,這裏也不是第一次到來。吳文興對外麵的女人本來就不是很感興致,更有二哥在身邊,當然也不會肅穆而坐,不時在女人們身上流轉下眼,也可將那些若隱若現的春澀收於眼裏。
領班才走,就有女子中的兩個人,過來問兩人需要什麼。近了之後,薄紗裏的東西就看得真切些。吳文興不由地有些來興致了,看女人的胸和兩腿間有些不舍。吳文健見後,說“老三,大哥還要過一會才會來,時間足夠,要不先休息休息?”
進這些地方來,就算兄弟倆將女人按在地毯上就要了,也都是會所裏女人們經常遇上的事,這也是她們必須要進行的服務之一。吳文健自然不會將兄弟兩人看成是苦行僧,各自在家庭之外有什麼事都不會刻意去打聽的。
吳文興卻知道大哥對自己心裏始終有看法,本來平時就很少在外招惹這些女人的,才會將之前那個女子收藏起來,平時可以享受。這時雖有些興致,那也是受到麵前這些感官直接刺激所致,並不是真的就很想。
“還是等著大哥來,二哥,縣裏那邊的情況不可大意了。”
吳文健點了茶點,要吳文興自己也點。吳文興雖說第一次到這裏,但茶樓進過不少,西平地區茶樓裏有些什麼茶點都知道,說“一杯八寶茶,水果拚盤,先就兩樣吧。”
兄弟倆進這種會所,卻隻是枯坐著,也算來得客人中最獨特的了。包間裏的女子們也不會主動纏來,客人各有所要,她們隻是盡自己的本份就成。吳文盛半小時後就到來,進門後見兩人坐著喝茶,而站在周圍的女子們也都靜站著,沒有纏在兩人身邊。吳文盛也不作聲,對跟在他身後的領班做了個手勢,領班將包間裏的女子們全都帶走。
等女子們都走後,吳文盛說“老二、老三,會所裏才來了兩三個新人,看上去還沒有懂人事,我們說了事後,你們兩就在會所裏休息休息吧。”
兄弟倆自然知道老大的意思,會所很難得到這種美事,沒有經曆過人事的女子,如今尤其難找。而每一個的第一次,總會多要價好幾倍,要是放到發達地區,傳聞有十萬一液的。也不好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等領班親自將茶點送過來,吳文盛一邊吃著東西,看向吳文興,說“縣裏那邊都有哪些情況,我這邊也聽到不少,你說說看。”
“大哥、二哥,今天到市裏來找你們,就是想當麵將這些事說一說。”吳文興將來一說了出來。“第一件事我和二哥已經做好了,那就是到市長那裏彙報縣裏的工作,相信市長會有所印象的。”
吳文盛就點了點頭,對柳河酒業集團分廠引進,他也知道的,西平大局也牽涉到省裏的博弈,這邊要是占優,對省裏也是有益的力助。吳文健也點頭表示這事做得不錯。
“第二件事我心裏還一時拿不了準,他在酒廠分廠傳聞之前,就對老龍家動手,具體怎麼做沒有多少有用的消息。隻聽說他逼著龍茂顯和龍崗兩人在縣城裏走,之後,就在祥和客棧前偶然遇上客棧裏小崽們辦事,雙方就衝突起來。之後將客棧裏的小崽都盡數扣押,沒有做什麼處理。龍崗指派不動公安局的李躍進,無法下台,就給他擠兌得將李躍進給拿下了,裏麵雙方還有什麼協議,就無法探知。他邁開這一步後,隨即將公安局那邊就動了,吳浩傑上來後,得到他的指令,將凡是礙眼的人全部清開,都不找什麼理由。我們的人自然不會這樣認栽,找吳浩傑去說,沒有料到他早就準備好,吵鬧中卻出現了紀檢的人,將這些人也悉數帶走。如此一來,公安局那盤棋就讓他給走活了。
從這時也可看出,老龍家和他是私下有協議的,要不然紀檢那會這般熱心主動?之前哪見過紀檢到處找人麻煩?”
吳文興分析的很有道理,吳文盛和吳文健兩人都點頭。
“那時候,還以為他抓人隻是在警示,要將公安局的人事改革貫徹下去。我們也就靜觀其變,甚至還壓製著小崽們,不要鬧出大動靜來。之前他每一次都這樣,拿著些有利的東西充分利用來實現他的工作目標,每一次也不貪心,不會亂來。這一次卻像目的不僅僅是要縣公安局穩定下來那麼簡單。”
說到這裏,吳文興將茶拿起來喝一口,也將思路再整理明晰。
“隨後被抓的人都沒有動,也就讓我們大意了。他帶著人到柳市那邊搞雙邊交流考察,公安局那邊也沒有多少動靜,也就是吳浩傑在穩定隊伍,將他的位子保住。我們都沒有動,其他的人也都在觀望,讓吳浩傑很順利地將新隊伍整頓起來。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當真有些失策了,就是顧忌著他們手裏抓住的那些人,要保住他們才讓我們顧忌了,估計他也就是看準了我們這些弱點。”
吳文盛和吳文健兩人臉色就有些黑,吳文興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要將縣裏的情況逐一說清,才會讓兩為哥哥做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