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嚴佟給的那份材料帶回去看，黃瓊潔見他平時雖愛看東西，卻多是在網上，查一些資料及與工作相關的內容。這次卻是文稿材料，不由得有些好奇。如今，黃瓊潔也在報社裏上班，隻是她的班卻沒有什麼固定性，也沒有切實的具體工作要做，能夠些點東西固然好，不寫什麼也不會有人過問。
靠在楊衝鋒身邊，見他沒有回避的意思，說“什麼呢，看得那麼用神。”
“我什麼時候不用神了？”楊衝鋒說，將她攬住，放在大腿上坐著，“是嚴佟送來的一份資料，說的是一個林子的事。”
“什麼林子？”說著黃瓊潔將資料也拿去看，看了兩頁，已經了解到一些信息，說“楊哥，你怎麼看？”
“十幾個億是很難得，但要是花十幾個億能夠造出這樣的古森林來？”楊衝鋒說，將資料整理好放一邊，注意力放到老婆身上，兩手將她摟住，在臉上親了親。
“說正事呢。”
“有空還是到地方看看，才更好說話些。”單憑這些材料和網絡上關於揚川地區的材料，都不能就給出結論。有資料說明，揚川地區的古森林可排在亞洲第一，在全球上來說也都是有名的。真要開發出來，潛在的經濟效益自然很好。
“你要下去？”黃瓊潔說，見楊衝鋒沒有表示，“要不我去看看吧。”她的上班很自由，出去看看就是她正經的工作。
“那裏兩邊正鬧得歡，你不適合去的。”楊衝鋒自然不放心她去。黃瓊潔也知道他的意思，說“有小芳她們呢，不會有事的。”
楊衝鋒知道下麵有些人鬧起來什麼都不顧，哪是兩個人就能夠保護好的？這時黃瓊潔的興致勾起來了，看她很向往的樣子，又不忍心讓她失落。說“等兩天看，要不我們像旅遊一樣我陪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黃瓊潔很少有真正可做的事，但那種自己做點實在的事的心思卻是有的，也有這能力。有楊衝鋒在，到哪裏去都會覺得是安全的，也是開心的。
過了兩天，華威省的事發改委也就知道了，要了解些具體情況，當然，還不是正式的工作調查。楊衝鋒得知情況後，主動找尹誌敬說，想到地方去看看情況，尹誌敬見楊衝鋒主動要去，也不多說。
出行時雖不想多帶人，但金武肯定要去的，小芳和小晴也是要陪同一起走，也就有兩輛車。自己開車去方便些，雖說路途要花點時間長，但作為外出旅遊一樣，也就自己開車才便利。有金武他們隨行也習慣，楊衝鋒和黃瓊潔兩人少做些準備就往華威省揚川地區而去。
從京城走有些路段沒有高速公路，又不是要特意趕路，路上走走停停，第三天才進到華威省。到揚川地區也就不遠，幾個人便到省城裏先住下，總要先了解些情況。到這裏來，不是單位的工作明麵上的調查，也就不能驚動省裏。
黃瓊潔有記者的身份，楊衝鋒此時可任隨行或副手，也都能夠出現在人麵前。最能夠了解情況的，自然是找到那幾個專家。聽一聽他們的說法，比看材料要有實感些。
一時要直接找那些專家也是不能夠，隻有先安心住下來。古森林在揚川地區，離華威省城還有大半天的路程。那些專家也分散，省裏有兩三個，揚川地區有四五個。楊衝鋒覺得先在省城裏見一見專家，摸清情況後，在往揚川地區看看。
住了下來，先在省城裏開車轉幾圈，熟悉下省城的情況。這時楊衝鋒的習慣，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要先看看環境，這樣對自己才是最有利的。這次來，金武也帶來了一些人，這也是他們必須要做的。確保楊衝鋒等出行萬無一失，保安措施要做到最好最穩妥。楊衝鋒雖知道這些，自己還是習慣於要看看地勢街道。
休息一晚，天黑下來後倒是到體會了些夜景，沒有太繁華的感受，不過，也沒有感受到其他什麼狀況來。對於古森林的爭論，在一般人眼中或許什麼都不是，也不是平常百姓能夠關心的。
第二天，黃瓊潔也沒有心思遊覽省城的景色，想等情況了解後再留下一天的時間來觀光總是足夠了的。就和楊衝鋒、小芳三個人直接去找其中一個專家，專家的地址是從另一個渠道弄來的。上班之前，幾個人趕到專家的住處，那是一棟八十年代修建的宿舍樓，如今已經很灰暗了。專家能夠住這樣的樓，說明他成名時間已久。
走到樓裏，小芳前去敲門。敲了一會，裏麵也就有了動靜，門開後，見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收拾得素潔。黃瓊潔就說明了來意，女主人卻沒有請大家進去的意思。等黃瓊潔說後，那女主人說，“老李不在家，你們請回吧。”說著冷冷地，沒有什麼表情地要關門了。
還準備繼續問，黃瓊潔哪會就這樣甘心？可女主人主意已定，不會對她多說什麼。
走出來，過了幾條街，金武突然來電話，說“書記，有人跟蹤你們。”金武到京城後，還是習慣性地叫楊衝鋒為書記。從專家那裏出來，沒有遇上人，倒是遇見了跟蹤的人了。楊衝鋒沒有跟黃瓊潔說，就在省城裏繞圈子，不一會也就將追蹤的人給擺脫。
這時的情況就有些複雜了，專家不肯見麵，不知道是真不在家，還是躲在家裏不肯露麵。總之，他們的壓力是很大的了。要是在家而不露麵，這不和他們的性格。真要是性格裏怕事，也不會頂著省裏的意思，將材料還到處傳送。
決定先找第二個人，楊衝鋒估計對方已經有了防備，這時，開車過去肯定會讓人認出來。就將車停在兩條街外，和黃瓊潔兩人走著，小芳先過去看。估計對方追蹤，也就是時候才意識到的，要是對方和自己碰麵，楊衝鋒當時哪會感覺不到敵意？
和黃瓊潔一起，再去按門鈴，這一家卻沒有什麼反應，像是一個人都沒有。從資料上看，這一位專家的子女家屬都不在身邊，他是不是到單位去了？黃瓊潔正猶豫著要不要走回，楊衝鋒卻從腰間拿出一串鑰匙來，三下五下就將門打開了。
黃瓊潔見怪不怪的，當年在柳澤縣裏，也不知道他用過多少次這樣的辦法，在晚上摸進自己房間裏來欺負人。這時見他將門開了，當然是很正常的事。黃瓊潔拉住楊衝鋒，眼裏有些遲疑，不知道這樣進人家裏好不好。
“就看看，什麼都不動。”楊衝鋒說，真到這時候，要就這樣又折身回走，哪會很甘心？黃瓊潔也就跟了進去。房間不大，兩室一廳的那種，總共有六十平米吧，也算不錯的居所。裏麵很簡單，走進書房，兩人見書房裏顯然是被反動卻沒有給複原，看著就很亂。忙拍了幾張照片。
出來後，小芳表示外麵什麼都沒有。三個人才走到街外，楊衝鋒就有了預感，讓小芳先去設法攔住過來的人，不想讓華威省的人見到兩人。朝麵之後，總是會麻煩些。帶著黃瓊潔很快融入街道往來的人群裏，繞過一條街進了車裏。
“楊哥，怎麼會有這樣的狀況？”黃瓊潔對下麵的情況了解到自然不多，就算她在柳澤縣工作幾年，但看到的並不多，那邊也沒有出過多少事。
“沒有什麼，可能是對方認為我們有敵意吧。”小芳很快也就過來，有金武等人掩護，華威省的人也不會察覺到小芳的存在。
回到賓館裏，黃瓊潔還在想先前的事，“楊哥，他們會不會對這些個專家那個了？”
“不會。”楊衝鋒明白她擔心什麼，華威省雖要將省裏的決定維護好，對一味要上訪的人自然會采取些措施，但還不至於像黃瓊潔擔憂的那般。
在省裏肯定弄不到什麼了，要不直接找省裏去采訪，這樣的話也聽不到什麼的。黃瓊潔雖不是職業記者出身，但對這一行還是有感覺的，知道不親自探訪，不會得到有用的材料。她的意思自然是要直接到揚川地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那裏是核心地，總會有點小可看的。
到了省裏，又這般碰了壁，楊衝鋒也想知道是什麼能夠促使華威省有這麼大的決定，將這些專家監視了不說，還將要探訪專家的人也都監視。這就有不同的意義了，牽涉到的僅僅是多出十幾億來？這種爭論、十幾億的開支，對省裏的這些大佬們說來，又算什麼？哪可能將這點事這麼用心。
既然有更深的牽扯，倒是想知道下內情。對古森林的命運，楊衝鋒本來還被是很放在心上，這些專家的堅持，他是很敬佩的，但也不會輕易就站出來亂說。每一個事都有著一個框架和結局，楊衝鋒也知道不是自己什麼事都能夠包攬的。
在華威省省城裏稍做準備，省城裏都有人監控著，可想而知，在揚川地區自然會更守得嚴密。找揚川地區的專家能不能順利，此時也不抱多少希望，但真要查這一件事，對於目前的楊衝鋒說來也是不算難，有黃瓊潔在身邊，多少還是有些顧忌的。
但要查出一些事來，總不能都讓別人牽著鼻子走，楊衝鋒不是那種被動的性格。和黃瓊潔在省城裏拖後半天才走，金武手下的一些人卻先就過去了。在華威省裏，黃家也是有人在省裏的，隻是這時也不想驚動。畢竟，對於華威省的高速公路要往哪條路走，對於黃家說來，沒有必要參與進去。
隻是事情找到楊衝鋒，而黃瓊潔也有些好奇，兩人算是私自過來看看而已。沒有涉及到黃家的立場問題，這樣的事也就不會去驚動黃家的人，楊衝鋒也不去了解黃家上層是不是關注這一件事，黃瓊潔自然更不會去問她老爸。到華威省後，他們也就不動用黃家的外圍人員。楊衝鋒自己有金武手下的一些人，不是萬分危急的情況下，有這些人也足夠應付。
揚川地區相對要閉塞，山多水惡，窮山瘦水。溝壑間密布，與外間交通很差，也因為這樣，才使得揚川地區還有一大片古森林得以保存下來。要不，早就給人折騰精光了。
幾個人開車，楊衝鋒將自己的車換成華威省城裏普通的號碼，而小芳那車是軍牌號，卻不能夠換，也就用“一路平安”幾個字貼在車牌上，免得讓人見了，心裏反而多疑。在省城裏已經讓人有些察覺了，雖說沒有和自己等人朝麵，但對方肯定意識到有人在探訪這幾個專家，必然會往揚川地區走，找那裏的專家，或者到實地去看了解情況的。
不想將旅程弄得很緊張，很對立，主要是有黃瓊潔跟在身邊，怕萬一有什麼閃失，哪怕她受一小點傷害，後悔就有一輩子折騰自己的。這時候，也不能將黃瓊潔打發先回京城去。一個人的好奇心被勾起後，卻不讓她參與，也是很殘忍的事。
進入揚川地區的首府，那是建立在一個山窩裏的城市。城市小，沿著幾條溝壑修建，山壁都很陡峭，山壁上即使也修煉些建築物，都是些很小的房子。那種房子的造價肯定高多了，這也是可用地少的緣故。黃瓊潔在街道裏仰望著半山上的房子，說，“楊哥，把房子建在那半山上，要是從山腰掉落一塊石頭來，還不把房子砸壞了？”
對於山區的情況，楊衝鋒自然熟悉，小時候在家裏，出門就要爬山。自然知道山石一般而言也不會掉下石塊，真要掉下來，山裏的人將這種巧合歸入有山鬼作弄人。或者自己命不好。“住裏麵可真是不錯的。”楊衝鋒說，見黃瓊潔真想去的意思，心裏可有些擔心。那半山上，走去住黃瓊潔非走得累壞不可。
在山城裏轉了好幾圈，見街巷單一，街麵的車道窄，沒有更寬些的位置可用了。金武的人先進入山城裏半天，自然更加熟悉些。等幾個人將可能相通的街都熟悉了下，對整個山城也就明了。當真出現什麼狀況，隻要在幾個街口守好，確實就沒有路可走了的。
對於安全問題，楊衝鋒倒是不很擔心，畢竟自己到揚川地區來，也不是要危及哪一方的利益。甚至目前支持哪一方都還不確定。嚴佟等人這段時間肯定也會派人下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嚴佟自己下來。
一般而言，這樣的事報社肯定會派人到來，也不會是嚴佟自己過來。京城裏的大報社，他們的記者還是很有能力的，在地方上影響力也很大，地方的領導真要知道他們的身份後，都會極力地巴結，免得讓記者說出什麼影響到自己升遷的話來。
進住賓館，這裏的賓館與柳澤縣那邊相比差不多，和柳市就沒得比。選了一家比較大一些的，而且街道也複雜些的賓館住下，這時楊衝鋒在省城時就定下的，也是要小心一些。這樣的賓館裏，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也會更容易撤離。
山城裏因為離古森林不遠，這些年過來旅遊的人已經不少，雖說還沒有形成明顯的經濟產業效益，但外來人多起來，對於楊衝鋒等人進山城也就不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車牌號已經做了手腳，一般的人也查不到，就算當地交警要查省城的車號情況，也一時間沒有辦法查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