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幾日雪的金陵總算放了晴,暖意洋洋的陽光灑在路璵的身上,路璵微微眯起雙眸,沐浴在醉人的暖意中。
披上銀紅鬥篷,路璵雙手抄了銀鼠袖套,款款向紓景院走去。
經過兩三日的下雪,整個路府的景色仿佛染成了畫兒一般,天地之間渾然一色,隻能看見一片銀色,好象整個世界都是用銀子來裝飾而成的。
走上抄手遊廊,遠遠地便瞧見對麵迎來兩名穿紅戴綠、塗脂抹粉的妙齡丫鬟,那兩名丫鬟和路璵迎麵相逢,遂停了腳步,慵慵懶懶的斜了斜身子,嬌聲笑道:“奴婢見過璵姑娘。”路璵細細一瞧,原來是先前路老夫人房裏、如今被路老夫人賞給了哥哥的丫鬟,紅袖和琴瑟。若不是細瞧著,路璵險些沒認出來,二人臉上皆擦著厚厚的胭脂和水粉,紅唇妖豔無比,發髻雖還是丫鬟頭,發間卻是插花戴釵的,金銀的首飾晃得路璵有些眼暈,梳著的青絲抹了桂花美人膠,遠遠地,便可聞見二人身上的香氣,路璵此刻覺得有些惡心。
紅袖眸含秋水,撩人心懷,嬌媚一笑:“倒是好久不曾見到璵姑娘了。”路璵淡淡笑道:“二位姐姐近來可好?”
琴瑟媚眼如絲,聲音懶中帶嬌:“托璵姑娘的福,璟大爺對咱們向來很好。”路璵聞言,神色有些僵硬,自己可沒問哥哥對她們好不好,琴瑟這般回答究竟是何意?遂又笑道:“如此甚好。我還要去找暖姐姐,先行一步。”
紅袖和琴瑟聽了,嬌笑幾聲,軟著身子向路璵福了福,便扭著纖細的腰肢款款離去。
路璵待紅袖和琴瑟離開之後,心中便十分不悅。路老夫人真是會挑人,以前在路老夫人房裏還沒瞧出這兩人的本質。
正想著,已到了紓景院,眼尖的小丫鬟見到路璵,便進了屋子前去通報。
待路璵走進屋內,三姑娘已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上前攙起路璵的手,邀了路璵坐上羅漢床,三姑娘握著路璵有些涼的手,忙將身旁大丫鬟茗書遞過來的湯婆子塞到路璵手裏。路璵接過湯婆子,立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路璵順手翻了翻羅漢床案幾上的書,遂笑道:“都說前朝女詞人唐韻的詞寫得飄逸,頗有先晉時的魏然。我倒覺得唐韻的詞看似瀟灑,實則透著股閨中女子的幽怨之感。”三姑娘仿佛找到了知音,拍手笑道:“還是璵妹妹懂我的,之前我問了五妹,她卻隻道鍾愛前朝豪放女詞人魏怡君的詞,還說些什麼唐韻的詞終究還是束手束腳了些。”
路璵笑道:“我對唐韻的詞倒不是特別了解,隻是她那首《醜奴兒》頗能打動我的。”三姑娘欣喜的笑道:“真是巧了,我亦是極喜《醜奴兒》的,看來我同璵妹妹真是難得的知音呐!”
路璵莞爾一笑,三姑娘的才情,整個路府隻怕隻有五姑娘能與之爭妍,自己擅長的是調香和刺繡,對那些詩詞什麼的隻能說是略知一二,現在能與三姑娘侃侃而談,來之前可是做了十足的功課的。